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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夫妻俩隔着朦胧的夜色对了一眼,谢云初视线很快挪开,朝珂姐儿招手,

“玩了一日,身上沾了灰,快些去沐浴。”

王书淮将孩子放下来,珂姐儿连忙朝娘亲奔来,谢云初牵着她进去,王书淮随后跟着踏入春景堂。

谢云初将孩子扔给乳娘,坐在东次间看账本,便随意与坐在对面圈椅喝茶的王书淮道,

“祖父说是以后二房分红归我管,二爷是个什么意思?”

王书淮淡声道,“依夫人处置。”

谢云初却道,“说句实诚话,我不爱接这个烫手山芋,上有一层公公婆婆,下还有两房弟弟弟妹,手紧一些,说我逞威风,手松了,辜负了国公爷一片苦心,我的意思,以后这些分红归二爷来掌管,若二房有重大开支,让林嬷嬷帮着您对账,您看如何?”

王书淮高居三品,官场上应酬不少,手里若不掐着些银两,有碍他施展拳脚。

至于二房大项开支,该娶妻的已经娶妻,该出嫁的也马上要出嫁,压根费不着什么银子,日常开支用度均有公中,唯独年底给各人分些红,过去姜氏年底会给儿子女儿包大红

包(),往后照旧便是。

从王书淮手里走这笔银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姜氏等人也心服口服。

丈夫的便是她孩子的,谢云初既撇清了干系,也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还不用去操这份心。

谢云初怀疑,国公爷就是瞅着二房娶妻生子大事都办妥了,故意开这个口来贴补她和王书淮,国公爷这份心意,她领了。

王书淮何等人物,很快参透妻子用意。

妻子这么做固然聪慧机敏,只是也有与他生分的意思,他的难道就不是她的,她撇清作甚,他难道不知她为人?

旁人生怕妻子捂着银子贴补娘家,他的妻倒是好,压根不花他的银子。

谢云初定了主意,王书淮不好逼她,“就按你说的办。”

各房领分红均有一副对牌。

姜氏在夜里被迫将对牌拿出来交给明嬷嬷,让她送去春景堂。

她看着明嬷嬷身影消失在门廊外,眼泪抑制不住往下落。

她这算什么,刚熬出头,能抓着大把银子享受了,国公爷却一朝断了她财路,姜氏趴在塌上哭了许久。

二老爷心情也颓丧,“怪谁,你平日行事大方些,不那般斤斤计较,也不至于招来父亲的不满。”二老爷又想拿妻子跟三太太比,话到了嘴边吞回去了。

“你听劝,以后待媳妇们好些吧。”

明嬷嬷两个儿子都在王书淮手下当差,如今国公爷和长公主明显有重用谢云初的架势,明嬷嬷心里哪能不敞亮,进来便给谢云初磕头,顺带将一小包草药递给林嬷嬷,

“这是我家哥儿前不久在后山上采的,说是煮水泡脚能解乏去疲,嬷嬷夜里便给二奶奶试试。”

明嬷嬷孝敬了一半给姜氏,余下一半拿来示好谢云初。

林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眯眯接了过来,“难为嬷嬷一片好心。”

谢云初接了对牌,转背给了王书淮。

谢云初身上惫懒,早早洗漱上了床,王书淮陪着珂姐儿画画,一笔一画教的认真,珝哥儿太小,由乳娘带着在西次间睡。

王书淮看着冰雪可爱的女儿,突然萌生一个念头,“珂儿,你坐着不动,爹爹给你画一幅像如何?”过去陪女儿少,往后女儿每年生辰,他便替她画一张画像,待她长大,她便知道自个儿小时候是何等模样,也不失为一种趣事。

珂姐儿听说爹爹要把她画出来,端端正正坐在罗汉床上不动。

王书淮铺绢研磨,开始着笔。

谢云初听得这话,大感好奇,悄悄趿鞋出来了,倚在格栅墙看着父女俩。

紫檀长条案上搁着一盏白帽方灯,灯火明亮,将王书淮冷白的俊脸映得发光,他神情专注,眸眼隽永而温煦,侧脸弧度恰如其分,是一眼能令人惊艳的相貌。

谢云初仿佛记起初见时,长公主在赏花宴上相中她,召她入宫,那一日午后云团如墨堆在上空,她立在亭子里,腼腆又期待,而他清隽的身影仿佛从那片花丛中幻化而来,那张脸与那身清越

() 的气质称着这个人成为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

就因为那一眼,她赔进去整整一生。

罗汉床上的小人儿发现了母亲,双手搓着小掌,脖子缩在一处,咯咯笑出来。

谢云初朝她悄悄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动。

珂姐儿立即乖乖坐好。

王书淮抬眸看了一眼女儿,珂姐儿竟然朝他做了个鬼脸。

王书淮拿她没办法。

谢云初瞪了女儿一眼,前世这个时候王书淮正与长公主斗得风起云涌,即便对着他们母子三人是温和的,却没有多少时间与孩子相处,珂姐儿望着高大的父亲,心生怯意,不成想如今对着爹爹几乎是肆无忌惮了。

小孩子注意力难以集中,王书淮不敢分神,一刻钟不到,一气呵成画好。

谢云初慢慢踱步过来在他身侧瞥一眼,绢画上的小姑娘眼圆腮红,眉眼生动,穿着喜庆,像个福娃。

“很好看。”

谢云初看着画,王书淮看着她。

他恍然想起初见时的谢云初,她腼腆清秀,跟一朵含苞待放的羞花似的。

如今的谢云初,似盛放的牡丹,自信而明艳。

不同的时候,她有不同的美。

过去他并非不知道妻子的好,总总想着等诸事尘埃落定,他便可好好待妻子,好好陪孩子,如今却明悟,时光易老,等他转身,早已不是当年的风景。

不一会孩子困了,乳娘抱回东厢房哄着睡,王书淮去了浴室沐浴,待他出来,却见谢云初点了一盏玻璃灯,坐在梳妆台前端详那幅画。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谢云初语气里带着轻快和满意,

“二爷说话可要算数,得每年给她画一幅。”

王书淮穿着一身苍青的广袖长袍负手立在台樨上,灯下看美人,美人如玉。

他神色沉静,凝着她并未回话。

谢云初不见他动静,回过眸来,四目相接,丈夫眸眼明显褪了那层温煦,像是幽深的潭,深不见底。

偏偏在这片幽深中,有一种别样的灼亮。

男人这么看着一个女人,心里想什么可想而知。

王书淮往前一步,谢云初拿着绢画起身,背过身躲去拔步床侧面的八宝镶嵌竖柜,踮着脚试图去打开上面层柜子,将绢画搁进去。

一个身影罩进来,保持着克制的距离,抬手替她打开柜门。

清冽的气息几乎逼过来。

谢云初飞快将画往里一搁,感觉到身后沉沉的压力,背对着他没有立即转身,她语气尽量安抚,“二爷,我身子还未恢复,现在不能同房,太医说,至少得三月后...”

他不肯纳妾,他们又是夫妻,谢云初没想着在这方面亏待他。

王书淮听了这话,喉结翻滚,眼底的墨越发浓烈。

他明白了,她肯给身子,却不肯给心。

她把他当什么?

他承认他现在就像是一头狼,披着温煦的外表,伺机扑向自己的猎物。

他轻轻贴近她后颈,谢云初肌肤酥痒,立即转过身欲逃离,王书淮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薄唇覆下来,谢云初将脸一撇,他的吻落在她耳梢,

他没有吻下去,而是轻声道,

“什么时候我可以给你画一幅画像?每年一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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