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圈着的男子腰身猛然一僵,瞬间如一块石头般又冷又硬。
云迟咽了口唾液,暗啐自己简直比猪八戒第八十代孙子还蠢,若是可以,真想一巴掌破开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渗了水。
“那个……我的意思是,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再不让陈景那厮来闲敛居了,要不然等他布设好阵法,立刻赶他下山。”
亡羊补牢总好过破罐子破摔,她滔滔不断,打算力挽狂澜将他提起的火气摁灭在摇篮里。
“不要生气啦,”说着,踮起脚尖用半边脸颊去蹭他的左侧下颌和颈窝,十足十撒娇小猫无疑,“好不好嘛?……夫……君!”
萧关逢脑中千种思绪飘荡,揣度着“对不起”三个字的含义。
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呢哝软语便猝不及防窜进耳中。
就和她这个人一般,半点不讲道理,一瞬间绞碎各种或虚或实的猜测。
“夫君”两个字对付萧关逢十分受用,百试不爽。
云迟用起来也是驾轻就熟,一声声浅浅呢喃,要多软又多软,要多黏又多黏。
萧关逢沉沦在她无比亲昵的触碰里,心情逐渐好转。
“咕噜……咕噜……”
小炉子上的沏茶水不合时宜冒起白雾。
云迟正要从他身上下来去拎壶,一股凉彻心扉的寒意透过衣料,蓦然钻入掌心。
接着脸颊、胸膛、腰腹,所有与他相触的地方皆传来森然冷意。
似曾相识的情景,思绪瞬间倒退回数月前,她送他地涌雾莲那日。
可眼下他并未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为何也会寒意侵体?
难不成是地涌雾莲留下的后遗症?
“萧关逢,”云迟唤他,语气里透出焦急,“你好凉。”
萧关逢轻轻将脑袋搁在女子肩膀上,脸颊不自觉朝她温热的脖颈探去。
只是普通的一次寒毒发作,他意识尚且清醒,想起来她还不知他有寒毒顽疾之事。
不想她平添担忧,萧关逢闷哼一声,轻声安慰,“无事,一会儿便好。”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以为他不过是湿寒体质,体温比常人低一些罢了,眼下状态,明显不似她以为的那般简单。
“是……寒毒。”既已被撞破,再没有隐瞒的必要,萧关逢老老实实告知真相。
闻言,云迟立刻领悟。
难怪当日他服用地涌雾莲后呈现冷热交替现象,只怕是雾莲与他体内寒毒正好相冲所致。
萧关逢脑子已经有些浑噩,靠在云迟身上,不再言语。
怕一开口,痛苦的呻吟便再也兜不住。
有了上一次经验,云迟当机立断,操起男子膝盖窝便往外走。
临走时朝小炉子吹了口气,上一刻还活蹦乱跳窜起老高的火焰,一下子没了气焰,连余烟也没冒出一缕。
萧关逢察觉到他正以一个极度羞耻的姿势躺在她怀里,顾不上噬骨挠心的寒冷,伸手去推。
可任凭他使出浑身气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老实点!”云迟轻叱一声,她都比热锅蚂蚁还着急了,这人在拖后腿。
萧关逢只觉天雷滚滚,恨不得立刻死去。
“……嗯……放……嗯,下来……”
在漏出数声痛苦低吟后,终于成功表达出抗议。
病人的话不能当真,云迟甚至懒得低头看他一眼,连走带跑奔向卧房。
翠凤和小铃倚靠池上护栏,一边给鲤鱼投食,一边闲聊家常。
眼见她们威武雄壮的宗主,一手穿过腋下,一手箍住膝盖,怀抱一名男子,一阵风似的从眼前飘过。
那男子青衣玉冠,整张脸埋进宗主颈窝里。
“凤姐姐,”小铃视线跟随宗主而去,短时间内只怕找不回来了,“刚才……那是宗主……和萧仙长吗?”
“应该……是吧?”翠凤信心不足道。
总觉得她家宗主,身为一名女子,还是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日常打开方式有点……违背常理。
“小铃,”直到宗主身影彻底从瞳孔中消失,翠凤用饱含殷切的眼神望着小铃,“你可不能学宗主,不会有男子喜欢的。”
小铃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转头望向凤姐姐,凤姐姐对她很好,比母亲还好。
“小铃记住了。”她点点头,而后贴近凤姐姐耳旁,发出灵魂一问,“凤姐姐,难道说萧仙长是被逼的?”
翠凤:“……”是?不是?
她燃烧三百亿脑细胞疯狂回想,最后终于得出肯定答案。
“萧仙长和宗主两情相悦!”说完横了小铃一眼,日常警告从不缺席,“小丫头莫要瞎猜,叫宗主知晓,有你好果子吃。”
可怜少女小铃,日日活在宗主的“好果子”下,导致现在都不敢抬眼正视宗主。
云迟一脚踹开房门,而后又一脚合上。
萧关逢躺在榻上,头顶是熟悉的烟白帷幔,吃力的偏过脸想看看云迟去干嘛。
心里祈祷着她莫要再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奇怪举动。
寒毒已经陪伴了他数千年,只要捱过初时的一个时辰,便会好转。
云迟将两床备用锦被扔在榻上,见他脸上冷汗涔涔,颈前衣襟水淋淋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黛眉微蹙。
伸手去解他的腰扣,被冷冰冰的布料冻了一激灵。
萧关逢眼见她十分麻利的替他宽衣解带,又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得一丝不挂,眼前飘过一团黑云,如山川海岳般逼得他呼吸一滞。
两床厚厚的被子铺来,随后她也钻了进来,趴在他身上瑟瑟发抖。
“嘶嘶!”云迟抖着牙齿抬头看他,伸手替他擦去眼角冷汗,免得糊住眼睛,“有……没有,嘶嘶,好一点?嘶!”
不吹不擂,可比落雪岭上万年积雪冷多了。
早知今日,她当初便该听他的话,毫不犹豫吃掉那地涌雾莲。
回应她的是一声闷哼,听起来十分克制、痛苦。
萧关逢本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可张口便是一长串难以抑制的呻吟。
事实上,她此番作为,除了给他一点心里安慰,没有半分作用。
云迟见他连半个字也吐露不出,猜想他定是难捱得紧,又把手伸出被窝,召唤来储物袋取出万年火凤凰内丹,递到他嘴边。
“张嘴,嘶嘶!”等了一阵不见他张嘴,继续道,“含住它,应该能暖和一些,嘶——”
深深的无力感和纠结,如潮水,席卷萧关逢心脏。
一方面,不愿她与他一起遭罪,可实在不知该如何行事,道不出,推又推不动。
同时,心里又升起一股满足感,盼望她能为他多做一些。
他甚至邪恶的想,若他一直不张嘴,她当如何。
会不会用更亲密的方式喂他?
“嘶!”云迟哆哆嗦嗦抖着身子,低声嘟囔,“娇气!”
与此同时,右手以雷霆之势捏住他的下颌,稍一用力,他便老老实实张开了嘴。
云迟以一种十分粗鲁的方式,把火凤凰内丹塞进他嘴里。
萧关逢:“……”这不是我要的投喂方式!
一个时辰过去,体内寒毒威势退去不少,终于能勉强说两个字儿。
“酒……酒……”
他含着火凤凰内丹,含糊不清叨叨,云迟贴近了耳朵才勉强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