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

这天，三公主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想去伺候他起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面色红润，状态精神极了。

彼时，他穿了年少时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的那一身蓝袍，头顶是一根象牙白玉簪，腰间佩着她亲手绣的荷包。

三公主心里一个咯噔，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迎儿，外面出太阳了吗？”他缓缓的问道。

“出了。”三公主慌乱得紧，“早饭还没做好，我先去做个早饭。裴郎，你等等我。”

他却拉住了她，“迎儿，陪我再晒一次太阳吧。”

可是三公主却坐立不安，唯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闭上了眼睛。

裴安摩挲着腰间的荷包，笑道，“记得你为我绣这个荷包的时候，手指头被扎成了马蜂窝，藏藏掖掖的不让我瞧。真傻啊。”

是啊，真傻啊，她那时候以为他们能这样快快乐乐得过一辈子的。

“迎儿。”裴安说，“其实我很高兴，很高兴你依旧和我年少时见到的一样，年轻，美貌，丝毫未变，很高兴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很高兴最后一程，是你陪我走完的。”

“裴郎，别说了，求你……”三公主面容痛苦。

裴安叹息了一声，“我晓得，你是天上的神君，我这百年于你而言，只是短暂一瞬。阿迎，以后就把我忘了，寻个同你一样的神女，远离凡尘。”

“你……你都知道了？”三公主得声音微哑，可是声音却忽然变成了少年的声音。

裴安点了点头，思绪似乎飘得很远，“我只是没想到，当年我的一句无心之语，却让你耿耿于怀了那么多年。当我想同你说，我并不介意你是男是女时，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一分别，就是数十年。”

“阿迎，可以让我再看一眼，你原本的模样吗？”裴安看着她……不，是他。

阿迎闭了闭眼睛，将泪水逼回去，才吐出一口气，袖子一挥，裴安面前的女子瞬间变成了男子。

裴安笑了起来，伸手抚摸着他的眉眼，“和当初见到的一模一样，如画般精致。阿迎，我真的很高兴。”

沈今朝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看着裴安在阿迎怀里缓缓的闭上眼睛，失去温度。

“其实他没有轮回了。”阿迎忽然淡淡的道，“当年人间大乱，元华分出一魄保佑人间天子，那一魄，却有了自己的思想与血肉。虽然元华没有收回这一魄，可是轮回三世之后，这一魄终究是要回到元华的身上的。”

“这已经是第三世了。是我总痴心妄想，想着元华能再大发慈悲一些，再给这一魄改一些命。”阿迎低下头看着裴安，声音低沉，“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沈今朝走到他身旁，沉默半晌，“所以，我们成婚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占我便宜？”

阿迎怔了一下，然后怒道，“谁占你便宜了？那不是你让我上去的？！而且我也没有碰你一下！”

沈今朝摸了摸鼻子。

安葬好裴安之后，阿迎躺在院前喝着酒，酩酊大醉。

日头还是温暖如往昔，身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我的母亲只是一只很低弱的精怪，和大姐不一样，我一出生就天赋极差，修炼出人形花了整整一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