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只短短五天，曾国强的精神就垮了，每天晚上只要一闭眼，墙上就会出现血淋淋的字，还有诡异的哭声，一晚上他都不敢合眼，也不敢叫人来陪他，怕在手下兄弟们面前丢脸，没了大哥的威风。

就算勉强入睡，也会做噩梦，梦到当年惨死的王大毛他们仨，虽然已经过去了六年，可这三个兄弟死时的模样，曾国强记忆犹新，甚至连三个兄弟临死时的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每根头发都记得。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退出了日进斗金的边境，来到沪城开店，挣点小钱，当年在东北边境线上，钱来得太容易了，比聚宝盆还挣得多，曾国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就像天上掉的一样。

可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舔血生活，钱虽然多，但晚上却睡不好，其他不认识的人，曾国强也没啥心理负担，唯独王大毛他们仨，是和他一起闯江湖的生死兄弟，当初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却死在了他面前，他还下了刀子。

这成了曾国强的噩梦，白天还好办，晚上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想到这三个兄弟，这些年他想过无数办法，请高僧超渡，捐香油钱，给三个兄弟的父母寄钱，还修了豪华的阴宅，年年清明中元冬至新年，还有兄弟的生日，他都会烧无数金元宝，还有洋车洋房美人，就为了让三个兄弟在下面过得舒服。

可依然不管用啊，六年了，这三个兄弟还是找上门索命了，曾国强吓得胆都破了，他不想死，他想长命百岁，还没活够呢。

“老大，要不要去医院再挂瓶水？”伙计想不明白，老大牛一样健壮，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还病得这么古怪，跟见了鬼一样，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老大最忌讳别人说鬼神了，大白天都不可以说。

他和几个兄弟私下猜测，老大估计是心里有鬼，所以才怕听到鬼，毕竟老大以前干的那些阴损事，怕鬼也正常。

“不去，让我睡会儿。”

曾国强有气无力地摇头，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眼眶下青黑一片，脸色蜡黄削瘦，肉眼可见地清瘦了，他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还盖了一床厚厚的毛毯，拒绝了伙计的提议。

他这样子就算挂一吨水都没用，是鬼索命啊，医生有个屁用。

曾国强打算等精神好点儿，就去寺庙求个护身符，或者去打听下高明的道观，请来家里驱驱鬼，再这样子搞下去，他的小命怕是真要完了。

“老大，你想吃汤包不？”伙计殷勤地问。

“不要，别吵老子！”

曾国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听到吃的，就想到了昨天的喜蛋，胃口全无，就怕包子上也有那些诡异的字，他宁可饿着。

伙计乖乖地去了一边，不时朝曾国强这边看一眼，老大这个样子太不同寻常了，感觉像是老人说的撞鬼，最好是请个道士来看看。

才刚这么想，外面就听到了吆喝声：“看风水测八字取吉名探宝穴喽，不灵不收钱！”

声音虽然不大，却能传很远，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传音入密，在伙计耳边说话一样，伙计眼睛一亮，这可真是瞌睡就送来枕头，难道真是天意？

他赶紧跑出去找人，就看到店对面的弄堂口，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和一个大妈在说话，大妈他看着挺面熟的，经常提着菜篮路过店门口，就住在对面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