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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恶癖

顷刻间,他眼泪和冷汗一起流下,爬动着想要逃离,口中颤颤巍巍道:“我、我错了,皇兄,我知道、知道错了,别这样对我……”

云珩眼中带着残忍的笑,道:“孤在宫里等你,你可千万要记得去告状。”

说完,他站起身,解开布袋绳子,将之抛在了满身伤口的云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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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惦记着很多事,比如□□的白象有没有被制服,又比如,云珩会不会去找云璃算账,他与云珀之间又会发生什么,这些她全都插不上手,她能做的,只有在云琅房门口等着。

她一想到屋里那两人,脑子里就好像起了雾,云山雾罩的。

原来云琅不是说谎啊,唐饮霜的确是三番五次主动凑上去给她调戏的。

() 原来将军府寿宴那次,唐饮霜被侵害的凄惨样是装出来的,难怪她信誓旦旦说唐饮霜不是个好东西。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兴许这就是人以群分吧……”虞秋喃喃自语道。

身后房门打开,唐饮霜端着药碗出来,虞秋忙上前问:“好些了吗?”

唐饮霜道:“喝过了药,脉象稍快,半个时辰后如果能缓过来,就该发疯了。太子妃当心,别靠近她。”

虞秋发愁,云琅再怎么说也是女儿家,怕走漏风声,不能让府中侍女近身伺候,她这个知情人兼皇嫂,应该是可以去的吧。同是女子,怎么看都比唐饮霜方便。

她犹豫了下,道:“多谢唐大人,还是我去照顾她吧。”

“太子妃恐怕照顾不了她。”唐饮霜说的很直白,道,“她发疯时哭闹不止,这一刻抱着人喊娘,下一刻张口就撕咬,太子妃身娇肉贵,应付不过来的。”

唐饮霜将药碗交给侍卫,推门的手一顿,道:“太子妃放心,下官有经验。”

看出虞秋的疑虑与担忧,他将衣袖掀起,露出的小臂下段有一道很深的牙印。

“去年下官曾来过京城一次,大雨滂沱,在南苑行宫附近躲雨时捡到个少年,疯疯癫癫的,随手救下,结果对方竟是个扮男装的姑娘。”

“我看她可怜,请了大夫给她诊治,确认是食用五石散导致的疯病。”

唐饮霜说起往事,声音依旧清冷如霜,可是说出的话,与他的气质极其违和。

“我悉心照料她,给她当了两日的娘,她醒来后,留了张道谢的字条,趁夜跑了。”

虞秋:“……”

怪不得云珩说他不是第一次当娘。

“……唐大人辛苦了……”

“分内之事,不辛苦。”唐饮霜道,“都是驸马该做的。”

虞秋被他的话震得头皮发麻,云琅没有母妃了,不受皇帝爹待见,只能依靠云珩这个兄长了,云珩既然把唐饮霜喊来了,等同于是认可他的。

虞秋默默走开,不打扰他二人了,一直等到近子时,虞行束匆匆来了。

她跟着虞行束往外走,太子府中灯火煌煌,照得虞行束脸白如蜡。虞秋注意到他步履匆忙,略微发颤,拉住他问:“爹爹,是外面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虞行束很晚才来接她,可以解释为是使臣的事情耽搁的。他这遮掩不住的惊惧的就很不对劲了。

“先回府,回去再说。”

“现在说。”虞秋停住不跟他继续往外走了。

现在虞、萧两家已经和好如初,虞秋又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她觉得能让虞行束害怕成这样的,只能是灭顶之灾。

云珩已经与她承认了,上辈子害她一家的人就是当今皇上。

虞秋忍不住猜测,是不是皇帝发难刁难虞行束了。如果是这样,他们更该留在云珩这里了,云珩都护不住他父女,就没人能护得住了。

虞行束被

迫停下,双目凄苦地看着虞秋,不忍心地转开脸,在偌大的太子府中扫视一周,看到了在前方等候着的,要护送他们的平江等侍卫,脸色转瞬变得更加苍白。

胡须抖动数下,虞行束涩声道:“你外祖父重病,今晚咱们不回去了,借宿在太尉府陪你外祖父。”

虞秋心中咯噔一响,血色从脸上褪去。虞行束的话正好撞在她心坎上,因为前世萧太尉就是暴毙的,她怕萧太尉这辈子依旧如此。

“那我们快点,快过去!”虞秋慌张地跟着虞行束向外。

府门口,侍卫已将马车备好,虞行束看看随行的数个侍卫,一言不发。

路上虞秋问起萧太尉的病情,虞行束神色冷峻,摇头示意她噤声,虞秋摸不着头脑,想问不敢问,急得心中有蚂蚁爬来爬去一样难受。

好不容易熬到太尉府,虞行束又看一眼侍卫,拽着虞秋匆匆走了进去。

太尉府中同样亮如白昼,萧夫人迎上来,神色同样难看,低声道:“都在书房,快去吧。”

“怎么是书房?”虞秋惊疑开口,“外祖父不是病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萧夫人怜爱地抚了下她鬓发,无声地叹息一声,轻推她手臂,道:“快去吧,去了就知道了。”

她身后是萧青凝姐弟二人,虞秋与之目光触碰,萧青凝神色凝重,摇了摇头。

几人的古怪让虞秋的心提了起来,惴惴不安地到了书房,两排烛灯全都燃着,使宽敞的书房亮如白昼。

萧太尉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像是名册的东西。萧论立在一侧,见了两人,先是打量了虞秋一遍,目光拧在一起的麻绳一样复杂。

虞秋心中七上八下,她看出来了,萧太尉根本就没病,虞行束在太子府时说谎了,为的是把她骗到太尉府来。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且这事与她有关。虞秋想不通这能是什么大事。

萧太尉苍老的面容上是虞秋从未见过的肃然,他炯然凝着虞秋,道:“我与你说过,让你多注意太子是否有什么怪异的嗜好,你可察觉出了?”

虞秋站在书房正中央,三个在朝为官多年的长辈齐刷刷地盯着她看,仿佛她说出的话将导致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子他有时候有点记仇,其他的都很好。”虞秋拘谨说道。

“下棋呢,他痴迷棋艺,可曾与你切磋过?”

虞秋的手缩在袖中,用力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下过的,一局棋也是算的。

她嗓音压低了,道:“下过,他赢不了我,就使诈偷了我的棋子。”

萧太尉眉头拧成川字,被皱纹包裹住的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看虞秋,再看看手中名册,许久未动。

七月的夏夜里,书房中气氛僵冷,虞秋屏息,感受到是自己擂鼓的心跳,她暗中吸气,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萧太尉目光一寸寸扫过手中名录,叹气,将它抬起递向虞秋。

虞秋伸手去接,有一道声音从她身侧传来

,“把手伸开。”

是虞行束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叹息。

虞秋刚松开的手猛然合上。

知女莫若父,她撒谎或者紧张时手都会不自觉地攥紧,会在手心里留下一道道月牙痕迹。

虞行束看出来了。

她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的确是在撒谎。

空气凝滞般沉重,虞秋的头压低,看着桌角不敢抬起。

云珩一点都不喜欢下棋,那是他的伪装。他也不风雅,他有野心、心机重、小心眼、爱生气、不讲理、脸皮奇厚无比,与大臣们心中接近完美的臭棋篓子太子完全不同。

对长辈撒谎,虞秋心虚愧疚,没有颜面抬头。

她不愿意说,没人能逼她。僵持片刻,萧太尉把手中册子递给萧论,示意他转给虞秋,道:“今日南越进贡来的白象当街癫狂,伤了许多人。”

虞秋不知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看见递到眼下的册子,悄悄伸手接住。

“白象踩踏行人,被官兵追逐着误闯三皇子府邸,横冲直撞,导致府中房屋倒塌,地面凹陷,露出了一个地下冰室。”

虞秋接住册子的手停住,云琅从云珀那里偷来的鹦鹉、云珩口中的蝴蝶等一一闪入脑海,用来保存这些的吗?

她屏息凝气,听见萧太尉叹息道:“冰室中有姣好的纤纤玉指、手臂,甚至还有人头,均被冰块密封着,保存得栩栩如生。”

“你手中拿的,就是冰室中保存的物件的详细名目。”

虞秋双臂一软,两手倏地收回,轻薄的册子失手,落地时“哗啦”翻开,露出里面的条条列列。

虞秋连连后退,面色煞白,终于明白为何几人的脸色都那么难看。

萧论替萧太尉说了下去,“几个皇子中,群臣皆以为太子与三皇子所怀癖好无伤大雅,现如今三皇子这种凶残癖性暴露,着实使人震惊。”

“三皇子都懂的伪装,那你说,比他年长,比他表现的更完美的太子,有没有可能与他一样,也是伪装出来的?”

“你们、你们想多了,太子不是这样的。”虞秋结结巴巴道,“太子有不好的地方,但是他不滥、滥杀无辜的人,他都答应我了,登基后会做个明君的。”

“他把什么伪装过去了?”虞行束声音发抖,悲切道,“阿秋,你别怕,你老实说,他若是也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爹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虞秋双臂颤动,两手握紧,抓得自己手心生疼。在虞行束疼惜的目光下,她无措地闭上眼。

云珩梦中弑君夺位、领兵屠城,他还有一个不能见人的身份,浮影,是专门杀人的。

他是太子,手底下那么多高手侍卫,有什么理由必须要亲自动手?

虞秋额头冒汗,眼睫颤颤地掀起,看见屋中几人都紧紧盯着她看。

她飞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他喜好……”

几个字用尽了她全部力气一样,虞秋停住,大口喘气,而后孤注一掷道:“……他喜好下棋!”

“每次见面都要与我下棋,许多次是我占据上风,最后却都是他赢了。上个月我才发现,是他棋品差!极其差!偷棋、换棋,舞弊的手段多得数不过来。被我发现了就死不承认,屡教不改,我都不想与他下了,是他死缠烂打一定要我与他下的。”

虞秋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张开眼,竭尽全力控制住不让身躯颤抖,继续大声肯定道:“就是这样的,他没有别的嗜好,仅仅是痴迷棋艺,他会痴迷一辈子的!真的!”

她会努力让云珩痴迷棋艺的,会让他做个流芳百世的明君,让他留名青史。——云珩在梦中答应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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