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学区房,再算上孩子小学转学托的关系送的礼,可以说是倾家荡产。
不过好在孩子终于读上了全市最好的中学,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只要孩子有一个最优最好的学习环境,孩子的未来基本就成功了,可让父母两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蒋曦的成绩在进入初中后竟然一落千丈,初一月考在年级排名倒数,这让父母无比震惊又无比愤怒,找其原因,一是蒋曦跟不上老师的教学节奏,二是周围的同学都太优秀了,熟悉课本的内容已经属于最基础的积累了。
但是蒋的父母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蒋曦的不努力,他们花了很多钱很多精力让蒋曦上补习班,学的东西也都和那些优秀的孩子一样,为什么到头来就自己的孩子跟不上,难道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认真的学吗?
“我把你送进二中不是让你整天拿着个烂笔鬼画的!”
朱静一把抽过书桌上放着的素描本,用手指戳着本子上还是草稿的人体和小物品的轮廓,对着坐在下面埋着头咬着嘴唇的女孩隐忍着愤怒道,“小曦,不是妈妈要说你,你画这些有什么用,二中有专门的美术特长生,你只是小时候学过一个学期,你怎么画得过人家,这个只能算你的兴趣、爱好,偶尔画一画就行了,你时刻要想着的是你的学习。”
窗外传来夏夜的蝉鸣,蒋曦埋着头,齐耳的头发垂在脸上,放在腿上的手紧握着铅笔,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手背上,颤抖的声音从沾满泪水的嘴唇上发出来:“妈……我从来没有想要比过谁,我只是喜欢画画……”
“你喜欢画画没问题,但是你的学业才是第一位的,你知道爸爸妈妈花了多少钱多少精力才把你送进二中吗?”朱静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坐在床沿上,悲伤和愤怒交织在她的脸上,“当初你被二中录取的时候,爸爸妈妈的同事们都很羡慕我们,都夸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骄傲,你爸爸和我一直都坚信着这一点。”
朱静看着蒋曦,眼里满是失望与怒气,“但是小曦,你上次的月考成绩真的太让人失望了,第一次我们可以原谅你,但是第二次非但没有进步名次反倒倒退了,小曦,你说这是为什么?”
蒋欣埋着头不说话,朱静看她这幅样子,气得撕烂了手上的素描本。
“我每次看你作业做完以后就抱着这个破本子画来画去,你以为只是做完作业就可以了吗?”朱静道,“你知道你周围的同学除了课堂作业还自己做了多少课外补充的习题?他们的优秀都是怎么来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自律?你真的比他们差这么多吗?”
女孩埋着头,从说了第一句话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开过口,沉默与暴怒之间,眼泪浸透了裙子,朱静的这些话蒋曦从初中开学到现在已经听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听都像是第一次那样难过与绝望,对峙与反抗只会换来更多的责骂。
后面的话蒋曦已经不想再去回想,她只记得以前读小学的时候她挺爱笑的,人也很活泼,后来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除了父母,家里以外的地方也依旧让人绝望。
她是他们班上、他们学校最不起眼,但也是最起眼的一个女孩。
二中这个学校,要么是成绩顶尖的点招生,要么是个人综合素质优异,要么是富人或者高官子弟,要么两者或者三者兼得,就算是成绩不好的也有个出众的特长,而蒋曦什么也没有,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个子矮,眼睛也小,长得不漂亮甚至还有点丑,她的普通在这群人里显得异常起眼。
班里有人欺负她找她的麻烦,但周围更多的人是对她友好的,只是这份友好包含着礼貌与疏离,比那些欺负她的人更让人苦涩与心凉,蒋曦在班上没有办法融入任何一个圈子里,她像是一堆珍珠里的石头,花圃里的蛆虫,那么普通又那么恶心,有人故意弄断她的铅笔,撕了她的绘本,在她坐下时踢翻她的椅子,她都只能不停地对那些人道歉,自己不是故意出现在这里惹人注目的。
班主任和科任老师都她谈过话,和蔼地问她课上,学习上或者生活上有不懂的题,有困惑有烦恼都可以来找他们,蒋曦也从来都是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地说谢谢老师我很好。
她没有办法说出来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因为她不争气才十分的辛苦和难过,她课上没听懂的地方,课上不会做的题其实也有很多,全部抄下来,错题集都得三四本,但那样简单的题去问别人真的合适吗?
她曾经问过她的同桌,最初,不管什么样的题她的同桌每一次都会认真的给她解答,但自从又一次,坐在她前面的同学转过来说话时,看见同桌给自己讲题说了惊讶地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老师上课讲过类似的啊之后,她的错题就再也没有问过任何人,包括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