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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杨钊此时头也不晕了,嘴也不痛了,整个人都警醒精神起来。

杨夫人看出这事的确紧急,终于是接受了,心疼地看着那些还没捂热的首饰被拿走。

几天后,施菀在药铺给人开药,来人是个衙役,一边看着她写药方,一边道:“施大夫这字写得真好看,我要是你,我就去县衙门口摆摊写状纸了,现在帮人写状纸一份都能有十文钱,还写都写不完。”

施菀好奇地抬起头来,枇杷早已开口问:“怎么写状纸能赚这么多钱?有这么多人告状吗?”

那衙役问:“你们还不知道?”

施菀问:“怎么了?”

衙役说:“前天县衙门口张贴了告示,说县衙现在在查那徐家的老爷,徐仕,还有杨柳店的黄老爷,有与这两家有关,但从前投告无门的冤情,都可以去衙门递状纸告状,衙门查清后,会给苦主公道。

“我听衙门里的兄弟说,知县大人说了,徐家的田多半是强占的,到时候都要还给原主,比如什么按七三或是八二收的租子,或是低于三两一亩买卖的田地,不管原主是不是自愿卖的,都属于强买强卖,统统无效,都能还给原主。

“这不告状的就多了吗,所以就都要写状纸了,咱们县城才几个讼师,哪能够,所以现在只要能写字的都去帮人写状纸了,我看连算命的这几天都把幡子换成‘代写状纸’了,那字写的跟狗爬似的!”

听衙役说完,在他身后排队看病的人便惊道:“真有这事?我有个姑母在金水镇,田正好是三两一亩贱卖给徐家的,还正好是收七成的租子,那日子过的,就差去要饭了,这不是正好可以告状么?”

衙役回答:“千真万确,不信你去县衙门口看嘛,赶紧找人写状纸吧!”

“上次我经过县衙,好多人在那儿围着看,我想着能有什么好看的,没去凑热闹,原来是这事!”药铺另一人道。

大家纷纷为这事议论起来,施菀朝那衙役道:“你若看见县太爷了,不如给他提个建议,将告示满县城贴得多一些,再找人去下面村子里敲锣打鼓告知,这样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

“这倒是,我去看看有机会见到县太爷了就献上这么一计。”衙役高兴道。

施菀知道事情进展顺利,为之高兴,等下午歇了诊,也跑去县衙门口看了看,果然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有人支着摊子在那儿代写状纸。

她过去,那摊主问她是不是要告状,她摇摇头,去看布告栏。

上面果真是写着,有冤情者,即日可到衙门递状纸,县衙会尽

快一一审理核实,还百姓公道。

看了一会儿,却见陆璘从县衙内出来。

她只是来这里看看案情的进展,也没有别的事,想了想,便往布告栏后站了站,避开了他的视线。

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杨钊。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在谈论着什么,到近了一些,便听到杨钊在问陆璘:“徐家隐瞒人口算下来有上百人,但登记人口还是三年前前任税使的事,他已经病故了,现在的税务司只是核查,这……要将他们都抓来审问么?”

“不用吧,一个小小的税使,如何能担待得了整个县的法纪清明,将这事记在前任税使身上吧。”

“还有,下面人说城里还是有人不知道可以来告状的事,不如将告示多贴几条街道,再去乡下村里敲锣打鼓告知,他们不进城,也不识字。”

“这个提议不错,我整日尽快衙门的事,倒忘了这个,杨大人你将这事安排下去。”

“好。”

……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县衙外走去,却不是各回各家,而往东边而去,好像不准备放衙,仍是去办公。

施菀知道杨大人现在应该是乖乖被“招安”了,心里大约有些明白陆璘的做法,便是清算徐家,而对安陆整个官府则是能放就放,不受牵连。

她心想这似乎也是最合理的处理方法,便放心地背了药箱,往雨衫巷而去。

到家没一会儿,霍大娘家的小孙子狗儿却来找她,和她道:“菀姨,我今天看见有个人从你家门外往里面看,我问他,你是谁,他骂我死小孩,我说你是小偷,要偷东西的,我要去告诉我奶奶,结果回去我奶奶不在家,再出来他就走了。”

施菀奇怪地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像小偷吗?”

狗儿回答:“一个男的,丑,长得有点像我大伯。”

施菀忍不住笑道:“不能这样比喻,你大伯是好人,你是说他年龄和你大伯一样还是长得有点像?”

“年龄像,长得也像,有点瘦,有点高,看着凶。”狗儿说。

施菀奇怪道:“难道真是小偷?可我家也没养鸡。”

县城里的小偷爱偷金银珠宝,但这是去有钱人家,去普通人家就是偷鸡,可她刚好没养鸡。

她看了看院子里,发现如意又不在,这大黄狗最初用绳子系着它,就老实了几天,后来熟了,便天天不着家,只晚上回来吃顿饭,歇一夜,第二天又跑不见了。

狗儿这时说:“我想起来了,他是个跛子,走路就这样——”

说着他就开始学起来,一瘸一拐的。

施菀被他学得笑起来,笑着笑着,却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张大发。

她很久没见这个人了,但上次从三婶家回来,唐大娘和她说张大发和人打架自个儿把腿摔断了,会不会……这人就是他?

施菀回忆张大发的样子,觉得他在身形上还的确和狗儿的大伯有些像。加上上次他去县衙告状的事,又扬言要去德安府找人,倒真有可能打听到她的住处,找过来。

所以他在这儿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强闯进来不成?

这一家人,是任何事都有可能做出来的,当年他们家便抬着他儿子的尸体在爷爷家门前哭嚎,一口一个“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要有良心”,颠倒黑白,说得声泪俱下,指责爷爷医死他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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