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铺子,韩老头心绪不佳,学徒们也是一片凄风苦雨。
后面两天的空闲时间,学徒们再没有出门,都是默默地低着头,临阵磨枪地翻着学徒手册。
曹淳因为失血过多,这两天一直低烧着,躺在床上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韩老头很准时,每半个时辰就会过去看一次,看完就站在院子里一声不吭地嘬着烟袋锅。师弟们平日里备受曹淳的关照,此时看在眼里,自然也是担心至极。
终于熬到了徒工试那天的早上。
众人吃过早饭,在院子里集结起来。
院子里提前摆了十三个考箱,里面是这三天的干粮、水碗、几支蜡烛、一床薄被。特别的是,每个人的箱子里都放了一小叠白纸和两根炭条。看来,这是韩老头特意交代的帮弟子们准备的画图用的东西。
“宁姑娘,请取考箱。”管事轻声提醒着。宁维则点了点头,快步上前随手拿了一个。
“叶闰生,请取考箱。”小叶子面色微微泛红,脸蛋却是特意板着,手脚僵硬地挑走了左边第二个。为了今天这个重要的考核,他特意穿了一件干净的工服,还净了面、梳了头。
“薛三,请取考箱。薛三?”管事继续叫着,却没人回应。
韩老头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伸手拨拉着院子里的学徒,厉声问道:“潘五!平时你不是总跟薛三在一起,他去哪了?”
人群里,一张挤满苦瓜纹的脸支支吾吾:“师傅,方才薛三说要去茅房,让我不用管他。之后我就再没见着他……”
韩老头嘴角更往下沉,顺手点了一个学徒,让他去茅房看看。
片刻后,学徒一路小跑着回来,神情沮丧:“师傅,茅房里没人。”
管事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学徒们睡觉的房间,恰好也从房里钻出来,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屋里没有多余的包裹了。”
宁维则突然回想起发生冲突时,薛三也在人群里,但他没有上前帮忙,只是在人群里静静看着!当时宁维则曾经有着一闪而过的疑惑,只是因为曹淳受伤太过突然,她没有来得及继续关注薛三。
现在想想,那个混混,会不会跟薛三有什么瓜葛?
宁维则凝神思考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韩老头看着宁维则的表情,眼中精光一闪。看来,这丫头可能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宁维则左侧眉头一挑,用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潘五:“潘五,薛三可曾签了那份长期合同?”
别看宁维则年纪不大,可她坚定直接的眼神硬是要看穿人心里的阴影一般,让潘五不由得有点发慌。
潘五眼珠转了转,回避了宁维则的目光,缩着脖子端着肩膀,畏畏缩缩:“应该是还没签罢。之前我听他念叨过,他一直觉得师傅太偏心曹师兄,合同限制的时间又太长……”
宁维则没有管他后面又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扭头对着管事道:“麻烦管事去韩师傅那屋,看看咱们带来的东西可有缺失。”
管事微微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韩师傅的房间里翻找起来。
片刻后,管事从房间里退出来,双目圆睁,咬着后槽牙对韩老头说道:“师傅,您写了一半的那本册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