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阳堪堪从地平线探出半截,工坊的门就被推开了。
宁维则昨天吃得饱睡得好,居然早早地就醒了过来。左右也是要把人偶和小马做完,宁维则急三火四地吃了点早饭,就拉着韩经纶去了工坊。
那天给沈斯年看的设计稿,宁维则做的是偏写实的风格。这样一来,对人偶细节的要求就高了很多,宁维则打算把这一天都花在细节的处理上。
等到沈斯年来工坊的时候,宁维则已经雕出了两人一马的雏形。见沈斯年进来,宁维则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继续拿着刻刀,小心翼翼地削着。
沈斯年已经知道了宁维则的性子,也不管宁维则看不看得见,自然地点头回了一礼。随后,沈斯年叫侍从搬了把椅子来,坐在宁维则旁边,安静地看着她雕刻起来。
看着看着,沈斯年发现了一个特点:宁维则在下刀的时候,每刀都是又稳又准,同一个位置既不会用第二刀,也不会削掉任何一点多余的木料。
沈斯年挥了挥手,叫来了韩经纶。二人站在离宁维则较远的地方,轻声讨论起来:“你二叔的雕工如何?”
韩经纶摸了摸鼻头,左顾右盼:“算不得大师。”
“那你现在看看,你二叔在雕刻的时候,手有宁姑娘这么稳吗?”
韩经纶凝神看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眼中的神色变了又变,竖起右手大拇指正色道:“莫说是我二叔,就算是整个通安州会雕刻的人里,单论手稳的话,宁姑娘也当得起这个!”
沈斯年眯了眯眼,突然大声招呼韩经纶:“对了,清尘兄,我有点东西要麻烦你给看看,掌掌眼。”说完,沈斯年大步向之前收拾好的厢房里走去。
这显然是有事情要交代,韩经纶急忙跟上,嘴上还不忘回应:“好嘞,季真兄定是得了好物件,正好也让我开开眼。”
进了屋关上门,沈斯年的气势瞬间一变,再无半分温润。阳光斜斜地透进来,在沈斯年眼睑处扑上了一层浅淡的阴影,让他脸上俊美的线条变得凌厉起来。
“她能进得了内门吗?”
沈斯年没点名道姓,韩经纶也知道说的是谁。
“若是按之前的条件推断,成功率非常高。”
沈斯年沉吟片刻,话头突然一转:“我记得你还没成亲吧。”
韩经纶的脸色一僵,手指头微微颤了颤:“我一直当她是朋友。”
“匠门的钉子,我们也谋划许久了。”沈斯年的话里不觉带上了一丝狠厉,“若不能彻底成为我的人,我不放心。”
韩经纶连忙躬身,话里满是祈求之意:“我以自身担保,必定不会让她误事。”
“你担保得了?”沈斯年挑眉。
韩经纶沉默了片刻后咬了咬牙,双拳紧握,指甲更是掐得发白:“担保得了。”
“想想你大哥……”沈斯年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若是到你担保不了的那天,我自会出手。”说完,沈斯年拍了拍韩经纶的手臂,施施然出了房间。
院子里借着天光雕刻的宁维则,依旧是头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