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则眉宇中透着一丝亢奋,举着板子往前挪了挪,跪在赵安歌面前,把赵安歌扶起来坐正:“赵公子,稍微抬抬手,忍耐一下。”
赵安歌依言摆好姿势,好奇地挑了挑眉:“你还懂医术?”
宁维则遗憾地撇了撇嘴:“我倒是希望我会,可惜了……”
“那你这是?”赵安歌虽然信任宁维则,可本能还是惜命,身体往后躲了躲。
“别乱动!”宁维则正要把夹板往赵安歌的两肋上固定,见赵安歌一躲,嫌弃地拍了他的前胸一下。
被碰到痛处的赵安歌冷哼一声,宁维则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给赵安歌道歉:“抱歉赵公子,我一时忘了你伤在这了。”
“没事,”赵安歌眯了眯眼,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我不动了,你来吧。”
宁维则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木板捆紧,习惯性地拍了拍手,连带着给赵安歌解释:“好了,暂时固定一下,省得一会动弹的时候错位。”
说完,她看了看剩下的布条。这些如果不用的话就太浪费了,她在车厢里踅摸了一遍,便把主意又打到了破洞的位置上。
此时水已经浸到车厢一尺多深的地方,二人几乎是泡在了水里。宁维则也不再犹豫,拿着匕首砍向那根断板的附近,不多时,她便又抠出三四根木板来,在这些木板上也打了洞,用布穿上系好。
此时水已经漫到了二人的胸口,车里不能再呆了。
宁维则把匕首调转着递给赵安歌,让他塞回靴子里,这才把刚才拼好的木板往他面前一推,用不容拒绝地语气说道:“你用这个。”
这拼凑出来的木板面积足有那个小方桌的两倍还多,赵安歌正要拒绝,宁维则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磨叽!你比我要重,用大木板正合适,这是最优解。”
明明被泡在水里,赵安歌全身却突然涌过一阵暖流。尽管不理解宁维则说的最优解是什么意思,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判断——自从父亲登基之后,再也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了。
在端朝境内,会有无数人乐意为景王爷送死。但愿意这样用朋友的方式真正关照赵安歌的,仅此一位。
又被拆了几根木板后,车厢里的水上升得越来越快了,眼看就要到宁维则脖子的高度。赵安歌静了静心,将双眸里的情绪重新掩藏回去:“宁姑娘,咱们得走了。”
“好,一定要抱好那个木板。”宁维则握紧小桌腿,用力地一点头给自己打了打气:“走,上山!”
说完,宁维则抱着小方桌,率先漂了出去。赵安歌上半身趴在木板上,紧跟在宁维则身后。
二人刚出来,只听身后轻微的一声闷响。宁维则回了回头,是马车彻底地沉到了水底。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后怕的时候。
前面的三十丈,才是决定宁维则和赵安歌生死的关键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