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维则早就捏着把汗,直愣愣地盯着赵安歌。
看到他谈笑间丝毫无碍,显然是里面穿着的软甲替他挡下了所有的伤害,宁维则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顿时觉得手脚发软,后怕得紧。
她的背颓然地松了下来,身子连晃了几晃,差点连缰绳都扯不稳当。
赵安歌瞥了眼阿吉手中的箭簇,确认上面根本没有一丝血迹,正要回头跟宁维则说话。
此时见她差点从马背上摇晃下来,赵安歌一个箭步冲到宁维则的马前,双手紧紧扶住宁维则的腰肢:“维则,你没事吧?”
宁维则的脸色发白,略微有些局促。她甩了甩头,努力地回过神来:“没事。你把背转过来,给我看下。”
赵安歌见她第一时间关心自己,清冷的脸上不禁绽放出了久违的笑意:“箭头没有破开软玉甲,我很好。”
见宁维则只是蹙眉坚持,赵安歌唇角的弧度更弯,高举起双手在宁维则面前转了一圈:“我说过不会再骗你的。”
看着赵安歌背上确实没有半丝血迹,宁维则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前方的喊杀声已经平息了,她的眉头拧得更紧:“我想去战场看看。”
“那边太过血腥。”赵安歌不愿宁维则见到过多的杀戮场面。
宁维则的指甲已经掐到了手掌里,紧紧盯着赵安歌,坦承心里的想法:“郭校尉他们为了保护我,才会留下断后。不去看看他们的情况,我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听到郭校尉他们的选择,赵安歌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时眼底也有着些许的潮意:“好,我陪你过去。”
说着,赵安歌握住宁维则的小手,把缰绳紧握在掌中,飞身跃到了宁维则的马背上,将她拥在怀里。
宽厚的臂膀将宁维则紧紧圈住,马儿这才听话地向战场方向平稳地驰了过去。
赵安歌带来的人正在进行战场的清理。看见赵安歌策马而来,一名年轻的军法官快步走了过来:“王爷,此战歼灭北蛮二百三十二,未竟全功。”
他的话语间,有着浓浓的惋惜之意。
宁维则却是毫不在意杀伤了多少北蛮,急匆匆地追问着:“郭校尉他们怎么样?”
军法官看了看赵安歌怀里的宁维则,却不答话,向着赵安歌投去了质询的眼神。
赵安歌低头看了看宁维则的发心,微微笑了起来:“以后宁姑娘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
军法官愣了愣,抱拳道:“是,王爷!”
当他放下拳头时,脸上开始带上了浓浓的哀惋:“千牛卫负责断后的同袍,只有三名重伤的……”
只有三名重伤的?
千牛卫不愧是大端朝的精锐禁军,平均一对三的情况下,居然只有三名重伤的。
宁维则心下一喜,刚要咧开嘴来。
可军法官眼中化不开的哀伤刺得她的胸口尖锐地痛了起来,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宁维则这才意识到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想到郭校尉笑眯眯的小圆脸,她只是一厢情愿地不想相信。
宁维则侧过身子回了回头,将目光递向赵安歌,似乎想让他出面否认。她那带着乞求的目光太过灼热,赵安歌只好把脸微微扭向旁边,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看着赵安歌的回避,宁维则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让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眼前突然开始发黑。
赵安歌感觉到她身体的晃动,略带痛苦地闭了闭眼,紧紧地搂住了她。
清朗的声音带着抚慰的凉意,轻轻钻入宁维则的耳中:“马革裹尸乃是军人最荣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