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话说,不该种田的地方非要种田,该回家种田的人却允许他们留下来从商,简直令人一头雾水。偏偏陛下刚刚亲政,他们不好过分抗拒,免得打消她的劲儿头。
“西境闭市一事,我也想不透,然而陛下态度坚决,必有她的道理。”江有汜压了压声音,顿了顿又道:“至于她化民为商的举动,我倒是能理解几分,陛下把“重担”稍作分散,也是想缓解各处的压力。长远来看,若是殷其雷将雍州赈灾一事顺利解决,暂时留京的这些人必定会返乡的,这世上,没人不恋乡土啊。”
听江有汜这般分析,汤崇俭心情好了许多,两个老头儿肩并肩出了朱雀门,随后登上各自的马车,家去了。
……
隔日,殷不离在北城门与父亲送行。
殷其雷重装上阵,看样子要在雍州过年了。殷夫人自出了家门便泪雨连连,七尺男儿殷不弃也红了眼,母子二人的情形同含笑与父送别的殷不离成鲜明对比。
马车渐行渐远,不多时彻底没了踪影,殷不弃对姐姐一点不难过的行径十分不满,板着脸说了她两句,殷夫人宽袖一甩,几乎咬牙切齿,道:“别理这个怪胎,咱回家!”
殷不离就这样被抛弃在北城大门口。
看在这样的事情每天都要上演很多遍的份儿上,她懒得同那对母子计较,正寻思要不要就近找个酒馆喝上一壶,突然有个小纸团儿打到她头上。
城门楼上,秦食马笑的比花儿还要绚烂,勾勾手指,请她上去。
殷不离白了他一眼,进了城门要走,秦食马连忙道:“请你喝酒!”
殷不离脚下没停。
“请你吃烤地瓜!”
殷不离继续往前走。
“请你商榷大计。”
殷不离转身走上城楼。
秦食马小日子过的十分惬意,案上摆着酒菜,脚边炉上烤着地瓜,正滋滋儿冒着香气。
“你要同我商量什么大计?”殷不离在距他五步开外的地方驻足。
秦食马笑着上下打量她一番,笑意更浓。相识至今,她举止依旧呆板,和刚刚离京北上的殷老头儿简直一模一样。然而经历那么多,一起上学,一起共事,他早就对她有了颠覆性的改观。
此人心智不凡,甚至可与陛下相比。
此人志向高远,很有可能惊世骇俗。
“殷不离,凭良心说话,你觉得我将来成为夫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殷不离轻蔑的白了他一眼,脑袋微微上扬,见他不解,又朝天空某朵云努了努嘴。
“我说我想做夫王,你让我看天做甚?”
“我说你白日做梦。”
秦食马拍案而起,“我怎么就白日做梦了?论出身,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华,小爷我差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