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迁满意地点了点头,“宇哥儿争气,以后,说不定我们侯府可以出个一品大员。”
这年头总归是重官轻爵的,杨迁这个寿昌侯轮到杨平宇身上,肯定要降一级,变成寿昌伯的。
对爵位,杨迁还不是特别看重,毕竟不能掌握实权的贵族,也就名头好听而已。
只要杨平宇争气,即便不能袭爵压根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比寿昌侯府更加风光。
丘氏一笑,“宇哥儿必然会撑起侯府,使侯府越来越兴盛。”
天底下的父母要的无非是光宗耀祖,子孙满堂,儿女孝顺,平安喜乐。
“嗯。”
……
当被杨迁叫到书房时,杨韶元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叙父女情肯定不是,这么久了他也没有太关心过她,那么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是公事公办了。
萧越托人送进来的口信,杨迁估计是警铃大作了。
杨韶元似笑非笑,蔺姨娘和蒋江氏藏着秘密支支吾吾,杨迁呢?是不是也知道这个秘密?
她究竟是不是侯府的小姐?
带着重重顾虑,杨韶元踏入了书房,书房外面是杨迁十分信任的管家守着。
杨韶元见状笑而不语。
甫一踏入,杨迁便开口了,“小六,你与定宣王可是十分熟悉?”
萧越或许在别人眼里光风霁月,权势滔天,但在杨迁看来,此人心思深沉,心狠手辣,万万不能随便靠近。
要是杨韶元认识萧越,还与萧越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么,杨迁得考虑一些事情了。
杨韶元坦然说道,“父亲,定宣王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和我这个小小的侯府小姐熟悉呢?”
熟悉如何?不熟又如何?她跟萧越之间的关系,还轮不到杨迁指手画脚。
面对杨韶元的装傻充愣,杨迁皱了皱眉,“小六,你不要撒谎。要是定宣王对你不熟,又何必拜托荀将军给你带口信问安呢?”
仔细算一算二人的交集,当初戎族暗探兴风作浪,杨韶元危在旦夕,是萧越出手救了她。
然后,杨韶元才天天托人给定宣王府送去九福斋的糕点,彼此看上去好像因此有了联系。
不过……
杨迁眯了眯眼,定宣王是何等眼高于顶,武铭城大将军还在世时,曾经想给萧越定亲,却不想被萧越一口回绝,说大丈夫当效仿班定远(定远侯班超)立功于异域,北境未定,何以为家?
颇有历史上那位骁勇善战的名将的豪气,武铭城正是看中萧越这一点,才没有继续给他定亲。
萧越至今没有王妃,不是没有人想过给这个定宣王送美人滕妾的,然而,萧越要么打包送回,要么是扭过头给这些美人滕妾找了人家嫁过去。
如此一来,压根就没有多少人敢给萧越送美人了。
——他确实怜香惜玉,但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杨韶元长相确实漂亮,但如此就可以让阅人无数的定宣王看上,未免太小看这位名扬天下的战神了。
杨韶元嘴角一撇,“定宣王感念之前女儿送去糕点的事,这才拜托了荀将军问女儿安。父亲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开什么玩笑?萧越跟她清清白白的关系,咋还被杨迁误会成情人关系了?
“这……”杨迁对上杨韶元坦坦荡荡的眼神,一时无话,只能语气生硬地提醒她,“小六,那定宣王终究跟你不是一路的,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了,你的名声就糟糕了。”
萧越是男子,这种事放到他身上,顶破天被人议论一句风流韵事,反倒名声无碍,不像杨韶元是闺阁少女,世道待女子要求较为严苛,这种事落到杨韶元身上,毋庸置疑会被外人骂一句不守闺训。
杨韶元挑了挑眉,“女儿明白。”
萧越委托荀致清给她送口信,端的是光明正大,提的都是明面上的来往,还是荀致清说的,反而不容易被人误会什么。
杨迁继而又道,“小六,你是侯府千金,日后亲事自然有侯府替你操心,为父不会轻易把你嫁给那等人面兽心的人。”
好端端的,提起婚事,杨韶元心中一跳,果不其然,下一句杨迁就说道,“京城里名门贵女无数,淑顺郡主和顺郡主她们都是一等一的,她们与陛下关系紧密,不像你,到底是大臣的女儿,容易吃亏。有时候风头过了,反而易招人眼红。”
言外之意,那就是杨韶元这阵子太招摇了,早已经得罪了和顺郡主淑顺郡主这些贵女。
杨韶元只觉得好笑,她前世倒是不显不露的,但结局又如何呢?杨芸玲肆意践踏她的人生,致使她死不瞑目,那个时候,杨迁又在哪里呢?
哦,早已经落进大牢,无能为力了。
她自认从未亏欠过人,为什么会落得这步田地?
说白了,就是自己太弱小了,才能肆意被杨芸玲这等人欺负践踏。
她重来一世,为的就是报仇雪恨,不再让自己和蔺姨娘重蹈覆辙,为人轻蔑。
杨迁两辈子为她做了多少呢?生命垂危时,他在他人处,她大病初愈,他就一句话也不问。
她未质问过杨迁是否尽了为人父亲的责任,他倒是好意思,指手画脚她的人生。
“父亲,”杨韶元面色一冷,“当初是纳兰家二小姐要女儿表演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女儿如果出丑了,丢脸的不是寿昌侯府吗?女儿确实不是父亲疼爱的女儿,但父亲不能厚此薄彼,二姐姐她们也都出了名,为什么父亲不责怪她们,反而怪女儿太招摇呢?”
对杨迁,她已心无挂念,可是,杨迁的厚此薄彼,老是令她火大。
“因为她们才是父亲的……”
话说到一半,杨迁忽然打住不说了,神色尴尬。
杨韶元挑了挑眉,“她们才是父亲的女儿,而我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