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看着她,道:“若坚持要走,我便差两个人送你们下山。但听潜伏在王家做暗探的兄弟们说那王作新老贼还在四处搜捕刺伤他的那名女子的同牢狱友。你们这时候回家,倘或被拿住,不是要连累家中的老母吗?”
“难道要在外躲一辈子吗?”赵杉抬头看看他,又把头低下了。他眼中那两道灼灼如电闪的光束让她感到畏怯。
杨秀清扬了扬眉毛,笃定的语气道:“凭一个地主老财,能嚣张多久。阿妹宽心,少则四十天,多则两个月,定让你们母女完聚。”说着,又转头看着杨水娇道:“你这段日子到处疯跑闯祸,哪还有个女儿家的样子。”顿了顿,又看看赵杉跟黄雨娇,道:“趁天还不太热,正好缝制冬衣。我已让人在镇上的布庄预定了衣料,明后日就送来,到时你们三个也领一份回去做吧。”
翌日,衣料送来。蓝灰色的为男装,粉底蓝花的为女装,都是已经剪裁好的半成品。山上的人,不论男女老幼,每人一套。杨水娇引着赵杉与黄雨娇逐家派送上门,足足一整日的工夫才送完。第二天,却有许多人又送了回来。都是些上无父母下无妻儿又不会穿针捻线的独身男子。
赵杉这才明白杨秀清口中“领一份回去做”的意思,是让她们为山上所有单身男子缝制衣裳。为了不想被人看低,再引来类似萧朝贵嘴里“懒人闲人”之类的嘲讽,却也只能说服黄雨娇一起做。
好在,杨氏宗族姐妹媳妇众多,俱各领了几件回去,减轻了些她们的负担。
转眼进山已半月有余,因前次随阿娇逐家派送衣料,赵杉便已将山上的住户居民都认识了一遍。又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便已十分熟络了。
山民们个个都是爽朗直率,尤其那些青年女子完全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孩般娇羞扭捏。这让赵杉既喜又忧。喜的自然是他们的率直,容易相处。而忧的则是有时太过直率,也会生出许多枝节麻烦来。
就说那“二娇”,因着都是一副天生的自由散漫之性,加上后天养成的野蛮假小子做派,行事风风火火,说话口无遮拦。在同一屋檐下住的时日一久,便开始彼此厌嫌。
每日里相互找茬揭短,为芝麻绿豆大的琐碎小事,也常常从天明吵闹到黄昏。两人每每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时,都要赵杉出来两面安抚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