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苏、黄二人正舞刀弄剑跟一个瘦高的长条脸打在一处。赵杉见了,急得直跺脚,在心里暗骂晦气。见长条脸已是占尽上风,也只能转回头去叫萧朝贵等人来帮忙,却见杨秀清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始才发觉撞得是他,登时飞红了脸。
“你从哪里来?可是山上出了事?”杨秀清连声问,似乎丝毫不见她的窘态。
“是冯先生被王家叔侄陷害,被抓去桂平县衙了。”赵杉把冯云山被抓入狱的经过简述一遍。
“竟出了这等祸事!”杨秀清惊而变色,疾步推门进去。须臾,包间里的人都出了来。
一个满脸虬髯高大英武的男子对着长条脸高声喝道:“阿祥住手”,快步走到苏三娘跟前,苏三娘扔掉剑,惊喜地叫一声“师兄”,立时笑靥如花,迎了上去。
赵杉黄雨娇随众回到包房,罗大纲谢了二人对苏三娘的搭救,又将两个拜把子兄弟:大头灰面的张钊,跟苏、黄二人打斗的长条脸张家祥,都介绍给她们认识。
赵杉把冯云山入狱前后的事又详细讲给平隘山众人听,杨秀清、萧朝贵等俱显忧急之色,复催逼着张钊还银子,以求尽快转回桂平。
原来,张钊的船队除了做正当生意外,也兼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不久前,平隘山上的人替梁家押送一万斤食盐到桂林,搭的就是张钊的运货船。张钊起了歹意,因顾忌着杨、萧二人是惯走江湖的老相识,才没直接下手。张家祥暗里献计劫盐不如劫银,张钊从之,将一行人平安送到桂林,待杨秀清等人拿了工钱走了,梁家将盐出售得了大笔银子后,领人将银子劫了。杨、萧等人在城中流连时,巧遇罗大纲,又被梁家管事的父子两个求着,就一同来找张钊索要银子。张钊没想到他们会折返回来帮忙要钱,口上应承,却拉他们来悦宾楼喝花酒,以图借酒赖账。
赵杉没有寻到琼花,心中郁闷,出得房来透气。包房里的一老一少跟了出来,两人跪倒在她脚下,求告道:“求姑娘相救则个,替小老儿父子两个求那苏姑娘一声,请她多在那位罗大爷面前说两句好话。若是要不回银子,我们就只能以死交差了。”
赵杉耐不住他们央求,又着实可怜那个须发皆白腰弯背驼的老头,只能进去跟苏三娘讲说。
包间中,杨秀清正在恳求张钊还钱:“江湖上的兄弟敬重哥哥,全在一个行侠仗义的义字上。而今若是吞了这银子,不单那管事的父子没了活路,也是断了梁家数百雇工的生计。可否赏小弟个薄面,高抬贵手,给众人一条生路。”
萧朝贵则耐性全无,捋袖揎拳,瞪着血红的眼珠,厉声吼喝道:“识相的,快把银子吐出来,再要啰嗦,休怪铁拳无情!”
苏三娘跟罗大纲两个也乘机进言求劝,张钊终于松了口,说:“而今官洋勾结,若不是生意难做,我也不会做这样的勾当。但送到嘴里的肉也没有全吐出来的道理,就还他一半吧。”转头对张家祥说:“你领他们去船上取银子吧。”
梁家管事的父子两个对着赵杉等又跪又拜,千恩万谢,跟张家祥去了。三人刚出去片刻,张嘉祥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把门一掩,慌张地道:“楼下来了两队捕役,把前后门都围起来了。”众人都惊住了,陪酒的妓女们叫成一片,夺门而逃。
楼下传来“抓拿乱党”的呼喝声,紧接着就是震颤着楼板的响成一片的脚步声。
张钊抄起明晃晃的鬼头刀,对着属下喝令道:“老子这把刀是新打的还没开刃,今日就拿这帮贼子的狗头拭刀。”说着,开门就要往外冲。
“不可莽撞。”杨秀清一把上前拦住,把门关紧,上了栓,道:“此处临近步兵大营,硬拼没有胜算。后窗下面有条干涸的排水沟,兄弟们可分散而走。”说完,又喝命萧朝贵等速搬桌子椅子把门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