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杉住到韦家的第十天,黄雨娇到了。随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赵杉最意想不到的人——阿妈徐氏。
当赵杉见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时,内心的惊喜无以言表。自从,再上平隘山之后,她日思夜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徐氏。看到她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杉心中那块栓的最紧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不管洪、韦二人到底存了何种盘算,但在那一刻,她对他们是感激的。
赵杉向韦昌辉道了谢,就把母亲妹妹拉去房里,关起门来,说起了体己话。
黄雨娇自是大讲一通赵杉下山后,她在山上呆得有多闷,以及她跟杨水娇之间打打闹闹的诸多琐事。而徐氏则是半垂着头听着,很少插言接话。
正在说着话,两个脚夫敲门进来,搬进来了徐氏母女两个的行李。两只大樟木箱子还有两个大包袱。
包袱里装的是母女三个的衣物首饰,并银钱细软。两只木箱子,一只装的是黄父的灵牌神位,还有一只,黄雨娇故作神秘,不让赵杉打开,说是要她拿东西来换。
赵杉去枕头下摸出把蒙古刀来,在手里晃晃,笑道:“到底是什么贵重东西?用这个跟你交换使得么?”
黄雨娇见刀如见宝,赶上来抢,赵杉把刀往床尾一扔,趁势上前,把箱子打开来看,不由喜笑颜开。却是满满一箱子的经典古籍。
赵杉记得黄家的存书共有四百余册,一本本地翻过点算之后,又有些失望,问道:“怎么只有一百册,另外那些呢?”
黄雨娇一摊手,颇显遗憾的说道:“总共就两口箱子,还得装细软衣裳呢。而且,车上也实在放不下了,就只有丢下喽。”
“这不是还有一只箱子吗?装的什么?”赵杉指着夹在两只大箱中间的一只黑漆小箱,问道。
“哦,是下山时,萧铁牛搬到车上的,说是你落下的,让我给你捎来。”黄雨娇随口应道。
赵杉开箱瞧看,竟是她在山上时写的那几百篇古诗文,忽的在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怨怨艾艾来,大发了一回“人走茶凉”之叹。把箱子搬至床前,塞到床下,才发觉阿妈徐氏已经靠在被褥上睡熟了。
赵杉用梳子把她鬓角的一缕白发拢到耳后,问黄雨娇:“阿妈听说来金田是何反应啊?没有不高兴吧。”
黄雨娇摇头道:“没看出不高兴啊,这包袱里的东西都是她亲自收拾的呢。就是在关门上锁时,有些不舍的样子。还默默念叨着什么此去无归期什么的。人老了都这样,舍不得离乡背井。”
“此去无归期。想不到,她一个足不出户的老妇,猜度未来眼光的竟比大多数人都精准长远些。”赵杉在心里叹息着,把包袱里的衣物用品都拿出来,一一规整放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