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朝贵沉着脸,问跪在赵杉身侧的林四妹:“国伯所言是真的吗?”
林四妹连连摇头,流泪回道:“国伯昨夜提刀跑到国戚馆,说是要与国伯婆同饮共宿。先是让备一间房,又让置一桌酒席。执事的姐妹们不敢不从。后来,国伯硬拉着小婢吃酒,小婢不从,他就与国伯母两个强拖小婢到床上,要…”
“别说了!”萧朝贵怒声打断她,对随在赵杉身后的敏行说:“你去叫国伯婆来。”
敏行慌慌张张跑将出去,少顷,引着一个穿戴光鲜的中年妇人走进来。那妇人正是萧朝贵的养母周氏。她向上望了望面孔沉肃的天王,又瞧瞧萧朝贵,嗫喏道:“叫我来做什么?”
萧朝贵瞪着一对虎彪彪的眼珠,厉声问道:“阿妈,你昨夜跟阿爸吃酒共宿,还意图对这个女子不轨,可是事实?”
周氏看一眼萧玉胜,低声道:“吃酒是实,但你阿爸找我是说要给你再说一房王娘。你都多大了,膝下还无一儿半女,她又不会生养。”说着,抬眼看了一下赵杉。
那一句“她又不会生养”却好似晴天炸雷,朝房中在场众人登时都愣怔住了。
赵杉只觉得左右脸颊各重重挨了一巴掌,火烧焰灼般的疼,胸口也隐隐做痛。
萧玉胜见了众人的反应,骄横气抖涨,伸手指着赵杉,大声叫道:“为何几位王爷都坐拥娇妻美妾,我家西王却是有妻胜似打光棍。难道就因为她是天王妹子金枝玉叶,西王就碰不得。”
赵杉闻言好似被热油煎心,难抑的羞愤气恼自胸口冲到头顶,嗓子里跟着泛起一股甜咸腥气。她用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身体轻飘飘如坠云端,想抽身告退,却头昏舌哑,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汪汪看着林四妹。
“请恕小婢无礼。”林四妹说着,颤着手解开领口,露出脖子上淤青的掐痕,向诸王含泪陈诉:“国伯昨夜设宴非为别事,只为图奸小婢。国伯借酒缠扰小婢,已非一日。只是小婢不敢声张。昨夜被国伯以刀挟持着,若非小婢拼死反抗,已被玷污。国伯怕小婢将其丑行张扬出去,竟提刀追杀。小婢脱身无门,只能跑去找西王妃殿下求救。不想,连累西王娘受辱…”
洪秀全听到萧玉胜那句“天王妹子”早已被气青了脸,只是见杨秀清等人俱不出言,才忍气没发作出来。听了林四妹的言语,登时发了狠,从御案上拿起早年传教时铸下的所谓“
斩妖剑”,刚说了个“云”字,萧朝贵已把萧玉胜夫妇一手一个抓了,拖出门外。
洪秀全满面怒色,把剑往桌上狠狠地一掷,拂袖起身道:“自今日起,凡借酒妄言生事者,无论哪家亲贵,定斩不赦。酗酒偷饮者,罚杖一百始。军中再有下对上语出不敬者,即刻云中雪(云中雪,拜上帝会隐语,意为诛杀)!”
诸王及将官们闻言,悚然跪立,唯唯称是。
天王洪秀全刚刚发了口谕,便有侍从来报:西王亲手斩杀了犯奸行凶的萧玉胜夫妇,带着二人首级去各营馆宣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