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惊诧间,参护们押上一人,声言是抓到了刺客。
赵杉看时,见是李秀成,纳罕不已。
杨秀清又惊又愤,叱问他意欲何为。
李秀成却不慌不忙,跪在地下回道:“卑职有事面禀殿下,远远的见楼台屋脊上蜷着一条白蛇,恐它伤人,故放了一支暗镖。”
话音刚落,参护们却从池水中捞起一条银色小蛇,那蛇脖子上插着一支三寸长的铜镖。
“到底是护兵出身,眼明心细。”杨秀清吁了口气,唤李秀成起身说话。
李秀成却只跪着不动,道:“殿下海量宽宏,恕了卑职的惊扰之罪。但卑职自知还有另一重难恕罪过。”
杨秀清问是何罪,李秀成只道是那旅帅闯闹张龙家的事。
杨秀清听了,刚刚和柔些的面孔却又瞬时阴沉下去,质问道:“你来请罪,是思量着你手下兵将冲撞了我。前番去乡民家,也是代下赔情。做官长的都像你这般软懦,军法律条还有何用!”
李秀成涨红了脸,懦懦解辩道:“涉事人中,有些是两广籍的老兄弟,都是饱经风霜劳苦的,卑职不忍加刑。还有些是初来投军的吴越地新兄弟,却又大多是身单体弱,怕是承受不住军法,卑职不便重责。”
“你不便不忍,我差一个人代你去施令。”扭头对傅学贤说:“你带一百牌刀手即刻去营中,将凡是参与过劫掠乡农骚扰民户的一律捆了押去校场,无论他们是新是老籍贯何处,参与过一回的,杖一百,两回的,就杖他二百。有官阶的,当场罢去。再出榜告示城乡民众,但之前有我军兵将无故登门骚扰滋事的,皆可来营中呈报。”顿了一顿,拧着眉头,又着重加了一句,“在那榜上要加盖本殿印信。”
傅学贤领命去集点人马,李秀成却就摘了盔帽,双手捧了,举在头顶上,道:“卑职自请绑缚,同去校场受刑。”
“我没有罢你的官,你摘帽做什么。”杨秀清拿了盔帽,端端正正又给他戴在头上,道:“念在你确有些爱民之心理政之才,加上刚又击杀了那蛇,这顿打权且给你寄下。”让他起身,又说了些警戒劝勉的话,让他回营去了。
杨秀清处断完政事,重又回桌上用餐。那鱼羹粥菜却都冷了,让都撤下去重新热了送来。
赵杉素来怕蛇,刚刚那一幕受惊非小,再没有一点食欲,只说倦了,抱了珏影送去梅姝那里,却就怏怏地回了暖阁。
晚饭也只略略进了半碗,早早地便就躺下,却翻来覆去总也睡不安稳。捱到夜半时分,恍恍惚惚间,觉着脖颈上有东西缠勒着,伸手去摸,却冰凉凉麻酥酥的。
“蛇!”她骇然一声尖叫,腾得坐将起来。
脖子上缠着的东西落在被子上,正是白日里见的承宣们自水池里捞起的那条银白色小蛇,蛇脖子上插着的铜镖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