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想起在费秀元变乱一节事中受的委屈,眼眶一红,道:“在船上每日只吃一餐,能不瘦么?”
杨秀清搂住她的腰肢,往怀里一揽,道“等擒拿住了胡林翼,我陪你去书屋住些日子。”
赵杉“嘁”了一声,道:“没影的事,又在耍嘴。胡林翼便是在武昌支撑不住,也有大把的退路,哪那么被擒住?”
杨秀清道:“擒不住他,拿住官文那个草包也可出一出这些时的闷气,警一警咸丰那小仔,封十个钦差建百个大营也是竹篮打水。”
赵杉惊讶道:“咸丰又派钦差过江来建大营了?现在天国朝局平稳,李秀成他们又牢牢控制了苏南。咸丰君臣竟还用相同的战略?”
杨秀清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叫还用相同的战略?他们几时用过?”
赵杉自知失言,忙改口道道:“我是说,而今天京有了苏南各城做屏障,再想像先前把城四面牢牢围困是再不可能了。”
杨秀清眉毛一拧,道:“你这口气怎么听着像站在咸丰小仔那边说话?”
赵杉并不解释,却揶揄道:“那些江湖郎中成日走街串巷卖售妙药灵丹,怎么就没听过有能治疑心病的?”见杨秀清黑着脸瞪她,拿手往他眼上一遮,道:“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劝什么不好,非说什么恩威并施。结果,恩尽给了别人,威全自己受着。”
杨秀清却就朗朗笑起来:“你要的恩,我哪回不是管给满足。昨夜里是偏你不要么。”
“我改主意了。”赵杉红着脸推开他,头前走了。
洪仁玕的方策两日后便呈递了来,是个十二开的大册子,扉页上工工整整四个楷书大字——资政新篇。
杨秀清随手翻了一翻,就将册子丢给了赵杉,道:“文绉绉的,我看着费劲,你来念吧。”
赵杉接过,也先翻了一翻,见册子里夹了了十几张图画,有地理图、乐符图,还有一张涂着颜色的人体解剖图。
杨秀清催道:“快些念,听完了,我还要出城去七桥瓮查看布防。”
赵杉见他催,只能暂时那些图画撂在一边,清了清嗓子,从头念道:“小弟自粤来京,不避艰险,非图爵禄之荣,实欲备陈方策。夫事有常变,理有穷通,故事有今不可行而可豫定者,为後之福;有今可行而不可永定者,为後之祸。其理在于审时度势,与本末强弱耳…
“昔周武有弟名且,作周礼以肇八百之畿,高宗梦帝赉弼,致殷商有中叶之盛,惟在乎设法用人之得其当耳。盖用人不当,适足以坏法,设法不当,适足以害人,可不慎哉!然于斯二者,并行不悖,必于立法之中,得乎权济。试推其要,约有三焉:一以风风之,一以法法之,一以刑刑之。三者之外,又在奉行者亲身以倡之,真心以践之,则上风下草,上行下效矣。否则法立弊生,人将效尤,不致作乱而不已,岂法不善欤?实奉行者毁之尔。”
“风风类。夫所谓‘以风风之‘者,谓革之而民不愿,兴之而民不从,其事多属人心朦昧,习俗所蔽,难以急移者,不得巳以风风之,自上化之也…”
“法法类。所谓‘以法法之‘者,其事大关世道人心,如纲常伦纪、教养大典,则宜立法以为准焉。是下有所趋,庶不陷于僻矣。然其不陷于僻而登于道者,必又教法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