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升听了,唬得直吐舌头:“伪造军报按天律可是死罪,卑职实在不敢从命。”
赵杉道:“你怕什么,出了事,我自顶着。”
林升犹豫了好一阵,才了点头,又问:“那洋鬼子怎么处置?”
赵杉道:“你悄悄拿些吃的喝的给他,再替我给他带句话:明日定送他回上海。”
林升嗯嗯啊啊的应着去了。
赵杉走回去,也不与杨秀清说话,只叫秦嬷嬷她们摆饭。
正在吃着,林升急匆匆走来,道:“有苏州来的加急密报。”
杨秀清拆开一瞧,眉头立时蹙成一团,道:“是陈阿林的信。”
赵杉看一眼林升,见他颔首示意,知道包括这信一切都她的吩咐安排下了,便佯做吃惊道:“怎么是他写的?都写了些什么?”
杨秀清语气沉重,道:“关于那个姓布的洋人的,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驻华公使。”
赵杉假做嗔态,道:“我说你不信,这下信了吧。”又问林升:“人在牢里还闹腾得很么??”
林升按她教他的话回道:“这会儿安静了,可能是饿晕了。”
杨秀清蹙着眉,问:“就没说过半句讨饶的话?”
林升道:“嘴里不停轻声嘟哝着‘海奥破海奥破’,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赵杉瞧出杨秀清的心思已经活动了,就便给他搭台阶,道:“help,请求帮助的意思。这可不就是服软求饶么。”
杨秀清面露得色,向林升摆摆手:“送些吃的喝的去牢里。”
一晌吃完了饭,赵杉又忍不住剖析起了内外形势:“英国与法国组成联军在广东寻衅挑事,是为逼咸丰君臣就范,谋取更多利益。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他们为利而来,与谁为敌与哪方为友,全凭利益出发。当下敏感时期,最是不能意气用事。额尔金若把与你的会面添油加醋在欧洲各邦国宣扬,对天国生出成见怨怼的可就不止英、法了。”
杨秀清困惑的眨眨眼:“你说的这额尔金是哪个?”
赵杉道:“就是下在牢里的那个布鲁斯啊。额尔金是他世袭的伯爵的称号。英国行君主立宪制已近一百五十年,国王是名义上的元首,实际掌权的是首相跟议会。这额尔金家族是老牌贵族,在政界跟军界广有人脉,与议员们跟首相都能直接说上话。”
杨秀清却用有些骇怪的目光看着她:“什么首相、议会这些,洪仁玕那本册子上详细有写,你知道也不稀奇。可这姓布的底细,你又是听哪个说的?”
“呃…”赵杉听他刨根问底,只得编谎道:“是听葛必达神父说的。”
杨秀清将信将疑:“他几番来天京做陪引当探子,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向你主动交代姓布的底细?”
赵杉道:“他是神父,出家人一般,心里没有那些龌龊算计。”未免他追问不放,把话题一转,道:“额尔金也算得了教训。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把他放了吧。”
杨秀清却直摇头:“放虎归山必是遗患无穷。”
赵杉道:“未防日后被伤被咬,便只能拿些肉去投喂他。解铃还须系铃人,叫谭绍光去给他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