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晨蒙蒙的,终于想起来早上出门之前妈妈的嘱咐，“我，我忘了。”

顾之羲抹了把脸上的水。

沉晨妈妈叹气：“还是先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吧。”

于是两人分开，各自洗了个热水澡。

沉晨端着姜汤,守在浴室门口，乖乖地道歉：“哥哥,对不起,下次我肯定不会忘掉我也有伞。”

在学校里，沉晨看起来乖巧可爱，又聪明伶俐,但总是会干出各种各样出人意料的事，让老师们又爱又恨。

不过她再也不怕叫家长了，因为顾之羲包揽了这份活。

沉晨的爸爸妈妈工作越来越忙,虽然都约定好了，再忙也要固定抽出属于家庭的时间，陪伴女儿,但平日里，跟沉晨相处最多的还是顾之羲，照顾她的时候比保姆还要多,生活技能也越来越多。

从做饭，做手工，连缝缝补补都会一些，他几乎成了沉晨的实际监护人。

偶尔因为沉晨不服管，会跟他吵起来，不过要不了多久，两人又会重归于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迈入高中的门槛。

不仅是不能再随便“冒充”沉晨的家长了,顾之羲上的是寄宿高中，两人也没办法一起上学了。

这一年，沉晨上五年级。

开学的头两天，顾之羲还有些担心。

暑假里，因为两人要分开的事，沉晨没少哭。

快到小学放学的时间，他便大胆地翘了自习课，翻墙出学校，一路跑到了小学门口。

很快，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沉晨。

背着小书包，跟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地从校门口出来。

她身边亲近的人他都认得，那个女生是她的同桌。

他站在角落里，原本是想给沉晨一个惊喜，但现在，在那两人边聊天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那个女生说：“沉晨，你终于不用跟你哥哥一起走了，咱们以后都可以一起回家啦！”

顾之羲皱眉。

然后就听沉晨兴奋地笑出了声：“对啊，真是太好了！我放学终于可以买零食吃了！”

顾之羲咬牙切齿，这个小白眼狼。

但他还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小白眼狼。看着她在店里买了辣条，雪糕，又在路边摊买了烤肠，全是他平时不让她多吃的。

很快，两只手上都举满了吃的，她快活得就像一只刚被放出栏的小猪。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走出去。

然后顾之羲又看着她跟同桌在岔路口到道别，一路蹦蹦跳跳进了家门，才回学校。不出意外被老师逮到，罚了抄书。

周六上午回家，沉晨已经等候多时，殷勤地朝他跑过来，一开口就是甜言蜜语：“哥哥，你总算回来啦！我每天放学的时候都好想你。”

顾之羲睨着她，一脸不为所动：“吃辣条、吃烤肠、吃雪糕的时候想的？”

沉晨瞪大了眼。

“想着—

—幸好我不在？()”

沉晨噤声，好一会儿才茫然问：你怎么知道的？()”

顾之羲冷笑。

沉晨小声说：“你在天上看到的？”

顾之羲：“……”

“作业写完了吗？”

沉晨立即垮下了脸，“哥哥，你真的好会扫兴。”

顾之羲总是怀疑这是沉晨他们家孩子的基因，不到放假的最后一天，作业绝对不会开始写。

初中那几年，他没少做小学的寒暑假作业。

“周末的作业我可不会帮你做。”顾之羲板着脸严申。

沉晨摆摆手：“我知道啦。”

话虽如此，但只要她皱着眉，挤出眼泪，说自己写不完了，顾之羲就还是会帮着她做，嘴上说着下不为例。

沉晨的爸爸妈妈时常感慨，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一眨眼，沉晨就正式从小学毕业，升到了初中。

她周末有时跟着顾之羲打球，或许确实对身高有帮助，个子抽条，长高了不少。

脸上的婴儿肥也逐渐褪去，下巴尖尖，有了少女的模样。

而顾之羲也面临高考。

这是个关键时刻，沉晨被爸爸妈妈交代，不可以过多干扰他，她也就乖乖地离他远了些。

但耳边没了悦耳的叽叽喳喳，顾之羲反倒有些不太习惯，时而出神，想着她现在又偷摸跑去吃什么垃圾食品了。

高三的周末比前面两个学年又少了半天，校园里一拍紧张气氛，不过他倒没有多紧迫。

周六的晚上，做完题，还会独自出来散步，换换思路。

万籁俱寂，他不知不觉就会走到沉晨家门口。

抬起头看向一楼，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

可眼下，那间房的灯竟然还是亮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