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骔 洛美人怔了良久,才苦笑道:“若是四年前娘娘说这话,嫔妾或许会一时怄气,自请归家。但如今……”
洛美人摇了摇头:“娘家待嫔妾不薄,嫔妾又怎么让母族蒙羞?”
文晓荼叹气,身为女子,又有几个能不在乎家族门楣?尤其宫中的女子,又有几个是为自己而活的?
留在宫中,哪怕再不得宠,也是天子宫嫔,也能令母家增光。
如若发还回家,哪怕天子不曾问责,谁又会觉得这个女子未有过错?
洛美人抬头看着面带怜色的贵妃温氏,“多谢娘娘好意,嫔妾……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些年,得娘娘庇护,方能在太平宫得享太平,嫔妾……已经知足了。”
文晓荼点头:“你既然心意已决,本宫就不多说什么了。”
洛美人凝望着粉黛浓抹的温氏贵妃,忽的也露出了怜惜之色,“娘娘这个贵妃也做了四年多了,大皇子都已经入读了。”——明明大皇子聪慧孝顺,堪为太子,但贵妃还是贵妃……说什么宠爱,也不过如此。皇帝凉薄,宁可空悬中宫之位,也不肯让立贵妃为后。
明明温贵妃已经足够贤良淑德,却依然只能为妾。
虽则自身不过就是一介无宠弃妃,洛美人还是忍不住对圣宠优渥的贵妃产生了同病相怜之心。
洛美人想,自己是从未得宠过的小小世妇,而贵妃……历经磨难,虽然得宠数年,但皇帝凉薄,保不齐那一日便失了宠。
从未得宠,与得宠之后又失宠,岂不都是可怜人?
洛美人幽幽自叹,忽的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嫔妾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差不多,皇上也该下早朝了。
文晓荼颔首,着红酥、南枝送洛美人出仪门。
已经是昌仪宫大嬷嬷的春溪道:“奴婢早些年还觉得洛美人性子孤拐、甚无礼数,这些年,倒是愈发知恩知礼了。”
文晓荼笑着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善待洛氏,洛氏自然会有所感动。
教引嬷嬷疏柳端了一盏红枣雪蛤上来,“人与人的情分,都是处出来。娘娘喝口雪蛤润润喉吧。”
疏柳炖制补品、药膳的手艺是愈发好了,如今也算是半个医女了。到底还是这些嬷嬷用着长久,宫女虽好,却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
文晓荼身边前两年又添了两个秋字辈嬷嬷,与春溪、疏柳一并打理着昌仪殿内务,着实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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