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蒋厉皱着眉,因为不敢置信，语气少见地有些凝重。客厅沙发上，江枫握着手机,沉默着点了点头。

方才警局来了电话，通知他们过去认领死者遗体，挂完电话后他就一直是这幅表情，蒋厉有些担心地捏了捏他胳膊,声音都放缓了些：

“你还好吗？”

江国华最近一直没来过,蒋厉还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安分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接到他的死亡通知,更没想到警方给定的死亡原因居然是自杀。

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安定地传递过来,江枫摇了摇头,出乎意料地平静。

但蒋厉知道这只是表象。

小孩儿L胆子小,虽然那个人渣死有余辜，但毕竟是几天前刚见到的活人，突然就这么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任谁都会心有余悸,更别说是他了。

知道现下安慰也不管事儿L，蒋厉安抚地拍拍他肩,道：

“先别想那么多,好好睡一觉,明天哥陪你去,啊。”

江枫勉强让自己笑了笑：

“嗯，谢谢哥。”

关于死者，警局那边已经确定定性为自杀了，毕竟死者全身不见伤口,也没检测到任何有毒物质，绝症自杀是最好的解释。

按照他们的说法，江枫只需要去医院领个人就行了。

虽然去的时候蒋厉给小孩儿L已经做足了心理疏导，可真正见到尸体的那一刹那，江枫还是忍不住回身抱住了他。

怀中蓦地多出一抹温热，蒋厉身形一僵，脑海中闪过那夜，本能地就想推开。

可他的手刚搭上对方的肩，就惊觉抱着他的人在细细地发着抖，肩膀也很快传来一阵濡湿。

想起刚认识那会儿L，怯懦地躲在门后，单纯地喊他“蒋哥”的小男生，蒋厉叹了口气，终归是没忍心，回抱住了他。

温热的大掌轻落在小孩儿L落寞柔软的发顶，一下一下抚慰着他疲惫的神经。

搂着他腰的胳膊微微用力，像是要把他彻底揉碎进身体里，直到蒋厉有些喘不过气，肩膀上才传来窒闷沙哑的一声：

“哥，我只有你了。”

蒋厉蹙眉忍着痛意，嗯了声，没有推开他：

“我在。”

人死了，做过的事难道就能一笔勾销了？

当然不是。

蒋厉很清楚，让一个坏人去死再容易不过。

可那些人留下的伤痕也不会因此而磨灭，反而像一道道烙印一样，死死压在受害者的每一寸皮肤。随着时间流逝，愈演愈烈，历久弥新。

无论如何，受难的永远是受害者。

很悲哀，也很现实。

蒋厉无声安抚着怀中瘦弱的青年，希望能驱走他此刻所有的痛苦和不安。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青年微抿着唇瓣，昳丽的脸庞轻蹭过光滑柔韧的肩颈，近乎迷恋地嗅闻着他的味道，眼神也逐渐由清明变得沉

郁，晦涩。

——哥，我只有你了。

——所以，你最好也只属于我。

……

遗体最后送回老家火化了，江枫没跟着回去，只花了点钱着人料理。

邻里街坊的也没人会念叨他什么，毕竟老家那边的人都知道江国华是个什么德行，一把火一烧，这事儿L也就草草地过去了。

事后，江枫便一直把自己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起先蒋厉还怕他憋坏了，事实证明他多想了。

小孩儿L没有表现出任何消极的情绪，只是变得比往常更粘人了些，像刚出生的小鸡幼崽，只想贴着鸡妈妈。

偶尔蒋厉会有点儿L招架不住，但还是能忍忍，毕竟这也好过让他把情绪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的强。

闲暇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过了一年里最热的那几天，蒋厉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段时间集团联合其他合作公司拿下了城西的一块儿L大项目，之前为了吃下这块肥肉，集团上下连带着项目组每个员工都在拼命地熬，夜以继日地磨，熬得脸都黄了，最终才敲定了最完美的一版方案。

直到项目落地，大伙这才松了口气。

庆功宴设在周六晚上，举办地点在沈氏旗下的一处庄园。

被偷偷塞请柬的时候，项晏还有点紧张：

“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你们集团内部的宴会，我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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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项晏欲言又止地瞄他一眼，而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小媳妇儿L嫁人似的，耳垂变得通红：

“这样就更不好了吧……”

“……”

以为他是嫌弃自己，蒋厉不耐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