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至高无上的权贵面对蝼蚁般的弱小,怜悯与残忍,有时候只是一念之差。
而他的一念之差,却让隔壁的秦保和铜雀,一个目瞪口呆,一个呆若木鸡。秦保错愕的看着铜雀,“能在王爷手底下讨活,此人也算有能耐。”
虽然那是死乞白赖,可白荼这番,倒叫他刮目相看了,王爷性情冷淡喜怒无常,那可鲜少有能让他改变心意的时候啊。
秦保和铜雀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景,他们哪儿知道那大堂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若是知情,只怕得惊掉下巴。
白荼出来的时候,见着秦保和另一抄手而立的冷漠男子,他将信和腰牌递给秦保道:“秦管事,您那日说的话若是还算数,那您给定个时间,我到时候带人来运书。”
他说话还抽噎着,双眼红彤彤的跟个小白兔似的,秦保心头一惊,表情倏地有些晦涩难懂起来,“白掌柜事忙,我会派人每月初五把书册送去黑明坊,无需你亲自跑这一趟。”
这就更好了,这个地方最好别再来第三次,白荼拱手道:“如此就劳烦秦管事了。”然后跟着小厮脚步虚浮的离去。
“凉王府何时需要亲自送上门了?”冷冷的声音自堂内响起。
秦保忙微微躬身,铜雀也放下手垂目而立,待主子自他们跟前走过后,铜雀紧随其后,秦保则在原地错愕一阵,然后摇头叹息着往内廷去。
高嬷嬷正懒洋洋的乘在树荫下打盹儿,突然被一气急败坏的声音吵醒。
“这偌大内廷,你这个管事嬷嬷,竟还有闲心在这里打瞌睡。”
高嬷嬷莫名其妙的睁眼,“秦大总管,您老在哪儿受了气要到我这儿来撒气啊?”
小丫头识趣的端了凳子过来,秦保皱着眉坐下,双手撑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事儿文相管不了,也不敢管,可你是王爷的乳娘,你得管啊。”
高嬷嬷见他神色正经,也坐了起来,正色道:“怎么了?王爷出什么事儿了?”
秦保纠结的一时不知从哪儿说起,看的高嬷嬷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王爷到底怎么了?”
“王爷已经二十又五,却至今内廷空虚,莫说女主人,婢女都少,你知道那外面都怎么传的么,都说咱们王爷......”秦保说不下去,扭着头只是叹气。
高嬷嬷也知道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可内廷她一向管的严,谁若是胆敢嚼一句舌根,她定将人打废了撵出去。高嬷嬷不信这话是从内廷传出去的。
“莫是外廷传了什么话?”她问。
秦保蹙眉:“这话外廷谁敢说,是......哎......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娓娓讲起适才大堂的事。
“......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你我还不知道吗?他若是起了心要杀谁,还就没有谁能逃得一死的,可这白荼却不同,你知道他哪儿不同么?”
高嬷嬷听了半响也没听出要紧的地方,追问道:“哪儿不同了?”
“他......哎.......”秦保两手一拍膝盖,“他长得......那副模样......就跟那小倌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