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黑明坊,除了毛遂自觉的去柜台站着,牛四和啸天则一脸期待的走哪儿都跟着白荼,白荼被他们跟的无奈,两手一摊哭笑不得:“你们跟着我作甚?”
牛四机灵鬼似的一笑:“掌柜的到底有什么好法子?我可不信你能这么便宜了德善坊。”
啸天嗯嗯点头,“这次他们欺人太甚了,陈州附近找不到木材,我们就得去别处运,那成本高得多。”
这可是大问题啊。白荼摸着下巴喃喃:“折我银子,这事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所以呢?”牛四眼巴巴的望着他,“掌柜的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白荼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眉梢一挑,唇角微微一勾,狡黠道:“这一次,咱们来个一箭双雕。”
是夜,白荼捧着一叠纸来到毛遂的房里,献宝似的奉上:“毛先生,您给开开眼,看看这故事如何?”
毛遂已经脱去外衣,只剩一袭雪白里衣裹身,如墨的头发随意的散下,显然是正打算入睡了。
白荼心虚的垂眼不去看他,只将东西往桌上一搁就准备离去。
“你不听听?”毛遂拿起那塌纸,首页写了“冤实录”三个大字。
“这次的故事偏长,今晚不急,毛先生什么时候看完了再跟我说。”白荼一面说一面就要推门而去。
毛遂随意的翻了翻,翻到最后一页,眉头一蹙,“这就是你的一箭双雕?”
白荼门推到一半,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虽是无声,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毛遂心下明白了,难得语气缓和道:“你可想好了,当初你如何费力才搭上罗素那些人,甚至宁肯每月白送银子给他们。
你坚持与人合贾定契,不就是为了在侯迁面前混个面熟么,如今眼看还有半年就可跟着上京岁贡,你这么做,岂不是让从前功亏一篑?”
白荼沉吟了片刻,忽然咧嘴一笑,眼里一片星光璀璨。毛遂心头没由的一跳,扭身在床头坐下,“你自有你的想法,这话当我没说。”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白荼抿嘴一笑,又折回来,笑吟吟的在毛遂面前坐下:“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怎会瞒着你,这不想卖个关子嘛,弃了侯迁这条小船,那是因为我要搭上另一条大船。”
他得意的摇头晃脑,毛遂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心里有数就行,无需跟我多说。”
“这怎么成啊,毛先生学富五车,若是有意,状元探花那都是信手拈来,万事当然还得你给把个关才好。”白荼很是狗腿的讨好道。
毛遂被子一掀就钻了进去,然后开始认真的读起白荼给他的冤实录,白荼忙不迭的将蜡烛往床边挪了挪,看了毛遂一会儿,忽然正经道:“毛先生可想过再去考科举?”
毛遂眼不离纸一言不发,白荼等了等,不在意的耸耸肩,正要起身,却听毛遂缓声道:“自落榜后,我便发誓不再考了。”
“为何?”白荼屁股又坐了回去,好奇道。
毛遂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姣好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柔和而平静,只是那双眼睛却忽闪忽闪,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他是四年前认识白荼的,那时候,他正因为落榜而走投无路,无颜面对乡亲父老,更无颜面见爹娘,毛遂甚至想过干脆一了百了。
可命运使然,他遇到了白荼,那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少年郎,将身上仅有的二两银子给了他,然后诓他说,“跟着我,以后多的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