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木一边笑的前仰后合,一边却在心里把十方神佛拜了个遍,哆哆嗦嗦诚心诚意的祈求上苍后天千万千万别被某人薅到台上去现眼才好。
小猫眼滴溜溜的转了好几圈,一拍大腿,江子木冷不丁冲季桦道:“桦姐,你这票子白送给我,我受之有愧,不如这样,从演唱会正式开始的第一首歌,我就给您开着免提现场直播,话费算我的。”
“位置也算是比较前面了,如果没有信号屏蔽,想来应该听得清楚。”
季桦一听,舌头都跑到了牙齿边上,原想得寸进尺的任性一回,请江子木开个微信视频,这样不光能听,还能看。可思忖片刻,觉得不能因为自己给了人家票,就趾高气昂让人家做这做那。要是视频连线,让江子木一直举着手机,且不说自己能不能看清舞台,反正江子木是铁定不能好好看演出的。与其这样损人不利己,还不若退而求其次,就听听枣子的天籁歌声便好。
这么一盘算,季桦笑的比第一眼看到刚降生的俩娃娃还灿烂,抬手侧身,跟江子木比个highfive,“如果真能这样,那就……那就太好啦!”
“可是……这样你不就不能在现场跟枣子连线了嘛?机会虽然渺茫,但终归不能放弃尝试啊。不然,你的号要是被抽中,你就立马挂我电话?”
“不不不,我这个人吧,有舞台恐惧症,看我的人一多,我头皮都发麻。就老老实实坐那儿听歌,挺好,特别好。”
季桦一听,连连叹气,嘴里为江子木叫着可惜。
江子木抿着嘴笑笑,心说只要我的手机一直占线打不通,你肖立早就甭想让老娘从龟壳里钻出来。
嘿嘿,不愧是我!
眼看着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江子木瞧着在床头边忙着照应的俞千骏,很有眼力价的起身准备告别。然而季桦好不容易找到个知心又自来熟的同好,自然不肯轻易把人放走,心急火燎的打发自家老公去附近给江子木买午餐,而后又扯着江子木的手,噼里啪啦一刻不停的唠起闲篇来。
“阿木啊,虽然我这个年纪,得算是枣子的妈妈粉了,不过,”季桦做贼似的往房门口巴望了几眼,确认俞千骏还没回来,这才舔舔嘴唇,羞涩的如同十几岁的少女,“我可是把枣子当成了男朋友看待的。”
额……
江子木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季桦看看江子木的神色,喘口气,话说的真诚。
“我知道,你们小姑娘觉得我这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这么疯狂追星有些没正经……”
“乱讲!”没等季桦说完,江子木先跳脚了,“这世上万事,只有道德跟法律的限制,绝没有年龄的约束。什么‘你必须怎样怎样’,‘你不能怎样怎样’,如果非要适应死板教条的社会时钟,只会换来一场疲于奔命的人生罢了。”
“说得好!”要不是开了刀不方便,估计这时候季桦已经起身向江子木鞠躬致敬了。
“原本我想着,把这张票送给身边的朋友,可你也知道,我朋友圈的人,大部分也是结婚生子拖家带口的。”
“要么是周五晚上加班,要么是带孩子补习,或者,是在国外出差根本赶不回来,没一个有时间有精力的。”
江子木徐徐点点头,脑子一走神,突然特别想知道四十岁的自己会在哪儿,会做些什么,身边会有谁。
季桦倒没留意江子木的心不在焉,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重心长。
“我不像你们小姑娘,喜欢枣子是因为他帅,我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歌有让人放开怀抱努力向前的正能量。”
“对于人生这么大的命题,他会在歌词里写——这转瞬即逝无法重来的人生呐,怎么能像小狗转圈咬尾巴?”
“对于爱情,他会说——你就像天使,连肌肤都让我战栗;你就像羽毛,飘浮在抓不住的时空里。”
“对于亲人,他的体悟更加深刻——幸运的是你曾帮我止住哭泣,更幸运的是,我之后的每一次哭泣不会因为你。”
“哦,枣子是不是你唯一的偶像?”
这个弯儿拐的有点儿急呀。
“额……”江子木想了想,觉得这可能是个附加题,舔舔嘴唇,“我的墙头有点儿多,不过枣子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个!”
对的,我的偶像遍布世界各地,都在各国钞票上印着呢。不过眼下嘛,肖大爱豆就是我最大的人型印钞机。
“好的偶像,会让人有向上的力量吧。”
江子木看看季桦,缓缓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季桦顿上一顿,抬手撩了撩像男孩子一样短的头发。
“我刚听枣子歌的那会儿,是四年前。在三个月内,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接连离我而去。巧合的是,那时候的枣子,也正经受外婆去世的打击。”
“对了,他外婆的事儿,你肯定知道的吧?”
“咦?”
江子木微微一怔,虽然觉得这个问题超纲了,可还是反应极快的调整了表情。
“是啊,有那么坎坷的童年,还能顺利平安长大,最关键还没长歪,的确是不容易啊。”
那个……早知道就跟叮叮打听清楚了。江子木用模糊的句子打个哈哈,开始在心里一阵腹诽:我太难了,现在搞张演唱会票子都得熟记爱豆家谱,钻研爱豆履历了嘛?
可转念一想,江子木倒是对肖立早莫名有了些抱歉:口口声声说是朋友,可认识几个月了,我似乎从没对他的过去上心呐。这朋友做的,太不称职了。
转念一想后又转念一想,江子木眼前猛不丁蹦出个小人儿,一记勾拳一个侧踢,结结实实打在自己脑袋瓜上:什么朋友?跟那货能当朋友嘛?不是说好了是清清白白的资本主义雇佣关系嘛?
哼!
季桦见江子木一句讲完没了后文,以为她是心疼肖立早,这才保持缄默。
“枣子这孩子,哎……”季桦一瞬秒变阿姨粉,皱着眉耷着眼,似乎想替代肖立早把所有的悲伤发泄出来。
“四年前他外婆在疗养院病逝,他专门写了首《外婆与天使》来悼念。”
“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你只是把手臂变成翅膀,你只是让人间变成天堂’。”季桦神色一黯,抬着眉看看江子木,温和的笑了,“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化悲愤为力量,学习新事物,结交新朋友,最终……我的日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