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对了叮叮,楚嫣她到底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或者发过消息呀?”江子木翻个身,仰面朝天,打个呵欠,反而又来了精神。
一听楚嫣这个名字,丁叮叮的神色有些个反常,似模似样的跟江子木学着伸个懒腰,眨巴眨巴眼,轻声支吾,“没……什么消息都没有呢……”
“上回我不是说了,她一个人在国外打拼,日子未必很好过呢。”
江子木眼睛瞪的更圆,话音里明显多了忧心,“她是不是跟你提过什么?比如……工作压力大啦,就业困难啦之类的?”
“没,没。”丁叮叮忙不迭摆手,“我是个人猜想。毕竟自己飘在那鸟不拉屎的小岛上……身边没个熟人,日子终归容易不到哪里去。”
江子木连着啧啧好几声,把手脚往左右一摊,四仰八叉的,半压在丁叮叮身上。
“当年我就特别纳闷,放着那么多碧海蓝天的岛屿沙滩不去,非独自跑到斐济那个……额……国人不怎么多,打麻将都得一缺三的地儿。”
“想想看,要是让我在那地方呆个一年半载,既找不到人一起喝啤酒撸串,也找不到人一起钻研八大菜系吃火锅炸鸡,估计我会原地发疯,更别提什么工作赚钱了。”
“还有还有,她是在搞创业投资移民么?斐济那边,除了旅游业,怕也只有垦荒种地搞农业了。她一个满脑子春花秋月的女孩子,难不成在那边面朝黄土背朝天呐?”
丁叮叮轻咳了咳,一开始没帮腔,直到听见江子木话风一转,说要计划个二人海岛游,等入冬就跟自己一起去斐济探望楚嫣的时候,这才终于勉为其难开了口。
“哎呀~~~楚嫣那人,你还不知道嘛?自尊心强的很,也是有自己的硬主意的。你要是想出去旅游,跑一趟斐济也没什么,可你要是专门为了探望楚嫣跑一趟,我是怕你白白浪费了时间,还自己惹一肚子气。”
江子木嘴一撅,品一品丁叮叮的话,倒也觉得中肯。
当年在江子木入学前,楚嫣可是整个F大风头最盛的校花,也是远近皆知的才女。多少小姑娘一门心思往F大钻,都是冲着成为“楚嫣第二”去的。
只可惜,这种情况在江子木出现后,立马改变——原本万人簇拥的小公主一夜之间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灰姑娘,原本一时无两的中文系,也因为屡次在校辩论赛上败给江子木代表的外语系,最终把F大热门院系第一名的金交椅拱手让人。
梁子结的快,互相之间的不对付散的也快。
经过几轮正面掰头,江子木跟楚嫣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倒是惺惺相惜起来。后来,楚嫣这个跟丁叮叮同岁却大了她们一届的学姐,竟也跟着搬进了同一个寝室,不仅把F大女寝107搞成了建校以来第一个三位室友分属三个院系的“最奇妙女团”,还顺道发展出一个姐妹情深的“F大三剑客”,成为当时各大高校知识竞赛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在一起生活了几年,江子木也不得不承认,楚嫣的确是个爱把事情放在肚子里的人,更是个喜欢闷不吭气发大招的人。
要是真的去斐济搞突然袭击,只怕人没见到,还得被冷暴力。
丁叮叮用余光瞥一眼江子木,适时的添油加醋。
“我知道你怕冷,每年冬天都想躲出去。话说你也很久没回墨尔本看叔叔阿姨了吧?你要是想去海岛,还不如去澳洲看看你爸爸妈妈。”
江子木一听这话,眉毛像是被编织到了一起,眼帘一沓,应道:“是我不想去看他们嘛?是他们早把我这个捡来的亲生女儿抛在脑后了好伐?”
“先前有多少回,我想给他们个惊喜,最后发现等待我的,是上锁的大门跟一脸的问号啊;等我学乖了,知道提前打招呼的时候,人家一开始答应的好好的,等我要上飞机的头一两天,大笔一挥,给我来一封华英双语的致歉函,说人家小两口突然决定去马赛马拉草原看角马迁徙,叫我暂时先别去添乱,邮件最末还附上一对电子签名跟手写小心心……简直是对我二十年狗生的最大嘲讽!”
“最近的那一次,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一定一定不要再有什么临时变动。”
“结果,我人到了家门口,隔壁七十岁的老奶奶一脸慈祥的迎接了我,跟我说——头两天村里超市搞活动,我爸我妈中奖了,得了免费旅游,自个儿去塔斯马尼亚嗨皮了。原话翻译过来是这样婶的——为了不让我这边再次产生任何令人不悦的机票退改费用,所以就没跟我说?!?!”
EXOME?这像话嘛像话嘛?
“叮叮啊,你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依靠极其不正宗的春卷炒面咕咾肉活下来的嘛?”
江子木欲哭无泪,一边说,一边用小拳拳锤丁叮叮胸口,“叮叮,你说,这事儿搁你身上,你生气不生气?”
“你见过这么不靠谱的爹妈嘛?你见过我这么不招待见的闺女嘛?”
江·笑着活下去·子木腾出一只手,胡乱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我太南了好吧?”
“我的遭遇,简直可以精炼的概括成一本《感动华国·留守儿童生存指南》好不好?”
这一届父母,怎么突然就这么不好带了呢?
啥也别说,哭就完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