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木晃了晃脖子,鼓着腮,叹口气,扫了眼身边刚刚支起来的火堆,跟那个被安置在一旁、仍然睡的人事不知的肖大爱豆,心说这世道,就知道让能者多劳,却也没见有哪个能者真的多劳多得的,倒是像肖立早这种傻吃迷糊睡、半点糟心事儿没往心里搁的野生铁憨憨,一点心也不用操,靠着脸跟运气,妥妥就能撑到宫斗大结局。
呵呵,上哪儿说理去?
抬手甩了甩进水的手机,江子木知道,这个时候,且不说这大山里头一点信号也木的,即便有,单靠手头的破装备,怕是连发送一条“SOS”的简讯也都指望不上咯。
“呃……”
“哎呦……”
身后头,终于传来一声熟悉的让人肝火旺盛的叹息。
肖立早眨巴眨巴一双小鹿眼,跟着打个呵欠,吧唧吧唧嘴,冷不丁呼啦啦坐起身来。
“神……神婆,搞……搞毛线呐?”
江子木把头发往后一撂,微微一回头,“搞啥?我能搞啥呀?”
“野外生存呗。”
“诶?”
肖大爱豆吞了口唾沫,一脸无辜的打量打量四周——山洞,火堆,一丢丢柔软还带着些莫名清香的大草叶子;再探头往洞外一张望——乌漆麻黑,安安静静。
嚯额,这是……荒野求生国际版?还是……莫名其妙的隐藏摄影机大作战?
别了别了,这种玩法,老子这颗弱小无辜经不住颠簸的小心脏真的遭不住啊!
“那个……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江子木一摊手,话音倒是格外的平静,“这么说吧,我,被人报复了,一不小心,连累了你。”
“谁呀,这么大的胆子?现在是法治社会好不好啦?”
“行了行了,”江子木翻个白眼,看着不远处的肖大爱豆支棱起来但明显后劲儿不足的架势,“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货,应该也没想着下死手,不过想吓唬吓唬我,给自己出口气罢了。”
“你指的……是梅吧?”
“合着,您老这半瓶子加料不加价的定制特饮下了肚,啥事都不记得了呗?”
肖立早一努嘴,敛着眉眼搔了搔头,“我就记得……记得……梅说,她碰到了你,说你正心急火燎的找我……我这不就……不就跟着她走了么?”
“敢情,那姑娘给我下药?”
江子木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代入感极强的在心里替肖大爱豆的妈粉们鞠上一把心酸泪——有你肖立早这样婶的倒霉儿子,怕是这辈子都得是一日三省吾身的劳碌命。
这心呐,累哟。
“我说神婆,”肖立早眨巴眨巴眼,“我好像还真想起来了,我喝了梅给我的饮料,之后就觉得困,脑子晕晕的,眼前一黑……”
江子木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正琢磨着应不应该摆出一副“关爱小朋友”的和善表情,再用温柔的言辞循循善诱,帮助肖大爱豆摆脱PTSD,就听见人家接下来一个急打方向盘,果不其然继续在犯二的道路上漂移过弯。
“别说,这一觉,睡的还挺舒坦,嘿嘿。”
呵呵,您老是舒坦了,可怜了老娘,一路上连拖带拽,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你个二货从晕倒的地方拉到这儿来,手都断了好不好!
“嗳对了,”肖立早这时候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喝饮料的时候,貌似不在山洞里啊。”
“呵~~~”
江子木一耸肩,鼻子里头控制不住的喷出些凉气,“得亏这山我先前探过路,得亏您老晕的地儿离这个山洞不远,要不然,还不知道您老那身板,在这山里睡上一宿,第二天会变成啥样子的。”
“额……”
肖大爱豆两只手一齐抬了起来,慢吞吞,犹豫豫,止不住的往脑袋两边的头皮上搔。
“你……是怎么把我……”
“把我这么个大男人运到这儿来的啊?”
抱着?背着?拉着?抬着?
江子木翻个白眼,“两个回答,您老看心情自己选一个蛤。”
“一个呢,是用我在玄学界的社会关系,请阿飘做人情,用小鬼运送术,把您老飞过来的。”
“再一个呢,是用我改运师的天生神力,把您老攒巴攒巴,挤成球之后一路踢着滚过来的。”
肖立早一听,莫名觉得背后一凉,脖子一抻,不由自主的再往洞外那一片黑漆漆瞅了两眼,抿抿嘴,嘿嘿干笑几声,心慌的又转个话头。
“这火……火堆也是你弄的?”
“不,这是我刚跟普罗米修斯借的。”
“对了,那部电影你应该看过的吧,关于异形起源啥的。”
江子木耷拉着脑袋,手里攥着手机,一边无用功似的人力甩干,一边接着吓唬小朋友。
“你看哈,人家那飞船降落到LV223的时候,最初发现黑水的地方,也是个看起来特别像山洞的地儿。”
“你呀,别老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拜托智商上点儿线,警觉心多添一点儿。没事儿多看看身后——万一墙上有粘液呢?得空多注意注意脚底下——万一突然从黑水里冒出来条白色异形蛇呢?”
“再有啊,”江子木一哼哼,还是放了杀招,“万一这山洞里,一会儿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章鱼抱脸虫呢?”
“你说你跑吧,也跑不过,打呢,更打不过,估计就只有坐以待毙被寄生翘辫子的份儿了。”
“别……别闹!”
“就算……就算真有异形,那你不也……不也跑不了?”
江子木嘴一撇,更是没好气,“抱脸虫抱脸虫,咱俩相比,你的脸不比我的脸有吸引力的多?”
肖立早:得,得,拍马屁就拍马屁,还非得搞那么多惊悚的花样干嘛?
不好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江子木稍微一侧头,借着火光扫了肖立早一眼,在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尴尬受惊表情之后,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愧疚感,觉得对着这么一条被自己殃及的池鱼,实在不应该也没有立场去责怪他只会做一条咸鱼。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