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他的心头好,每一株都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每日亲自打理。
看了眼院内的花团锦簇,霍洵出声。
“父亲,我来拿东西。”
“什么东西?”
“文房四宝。”
这毫无感情,木偶似的对话,听得霍正廷浇花的动作一顿,站起身来。
“你来是为你娘拿,还是为你自己拿?”
“我……”
“你真的喜欢那套文房四宝?”
霍正廷又问,说话间,一步步走到霍洵跟前。
霍洵抿唇。
不管多贵重的文房四宝,于他而言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止住母亲怒气的工具罢了。
反而因为贵重,他还得越发的小心翼翼,分出精力去呵护,生怕磕着碰着。
简直宛如铁链枷锁,他怎会喜欢?
看着儿子犹豫,霍正廷便知白日的放松起了效果。
他趁热打铁,伸手拍拍儿子的肩膀。
“在国子监比赛拿成绩,是为了将来出人头地,但咱们父子私底下的比赛拿成绩,可以只单纯是为了自己高兴。”
只单纯为了自己高兴么?
这在霍洵前面十六年被安排的生命里,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最终,他没敢在霍夫人面前说的那句话,当着霍正廷的面说了出来。
“糖人。”
他说:“父亲,我想要自己吹个糖人。”
霍正廷一愣。
他是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小儿子想要的竟然是这个。
吹糖人。
对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而言,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
在他儿子身上,竟成了心愿。
霍正廷忽然有些难受。
见父亲没反应,霍洵才鼓起来的勇气瞬间蔫了下去。
在他彻底灰心之前,霍正廷及时道:“你想在家吹,还是出去街市上吹?”
“去外面……可以吗?”霍洵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
霍正廷爽快答应,“这是你自己赢来的机会,你高兴如何便如何,你母亲那儿,我会出面干涉的。”
“多谢父亲。”
换作以往,擅自做决定在霍洵这儿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
有关于他,事无巨细,都必须要先上报母亲,请示母亲才行。
可今日,大概是修马蹄太过放松,再加上父亲的鼓励,导致他心里冒出的那一点小火苗越烧越旺。
他不想要文房四宝,他只想遵从本心,要个童年没有的糖人。
——
霍随出去一趟,顺了个金马鞍回来。
乔九缨稀罕得不得了。
先用手抠了抠,又习惯性地上嘴咬,确保是真金后,更稀罕了。
霍随这才悠悠提醒她,“我白天坐过。”
虽然铺了厚厚的垫子,没有直接跟屁股接触。
“是吗?”
乔九缨说:“那我给你道个歉吧。”
霍随乐了,一句“好啊”还没张口。
乔九缨又补了四个字。
“你跪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