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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突发事件

屋子里一片寂寂无声。

乌梅望着苏玉尘,扬了扬手里的纸张。

“想听吗?”

苏玉尘感受到了视线的汇聚,那眼光里充满着不解和疑惑,阮梦卿和付征廉两个人的目光更是复杂,里面似乎有一丝难以诉说的情绪。

苏玉尘吸了一口气,回望乌梅:“想听。”

乌梅淡淡一笑,笑容里没有任何情愫。

“那时候我和初恋已经谈婚论嫁,突然有一天,她给我发了一封整时整点的邮件,当时不知道是定时发送的,我看了以后就气疯了,她说不需要我了,要我离她远一点,再也不要去找她,我当时气的要疯了,决定去她家把我们刚装修好的婚房砸了,去了以后就一屋子狼藉。”

乌梅的眼光很空洞,似乎思绪也飘到了很久之前。

“之后我就发现在保险箱夹层里的那张报告单,还有一个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就在那个时候,我收到了她车祸去世的噩耗,当时并没有觉得,可是很多的细节拼凑在一起,就非常像是一场人为的阴谋,她发现了什么,然后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现场的人安安静静,每个人都轻轻皱着眉头,联系着眼前的种种,一些疑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乌梅展了展手里的报告单,轻轻叹气。

“太多困惑,以至于拼凑出一些事件的片段让我不得不怀疑付家,”说到这,她抬起眼帘,望向阮梦卿:“大庆对不起,我那时候去你家做裁缝是有目的的,所以你当初问我明明不需要任何收入就能活得很好为什么要来你家工作的时候,我撒了谎。”

阮梦卿轻轻擦拭了眼角的泪,摇了摇头:“可以理解。”

乌梅点点头,望着那张报告浅笑:“我去你家工作,见证了你带小婴儿的喜悦,我那会不敢说那张报告上的内容,后面就更不敢说,因为你对女儿的偏爱,和一直以来流传在付家的你保这胎的艰难。”

“……”

付征廉和阮梦卿两口子,当初为了要这个女儿,调理了很久很久的身体。

最后阮梦卿终于怀上了女儿,可一直坐不稳胎,好几次先兆性流产,一家人急坏了,那段时间阮梦卿推了全部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

十月临盆,生下了一个白皙漂亮的小公主。

画面和乌梅淡淡地声音重叠,过往的画面从乌梅的阐述中可窥见端倪。

“你的孩子,白皙乖巧,很少有刚出生的新生儿那么漂亮的,接生了许多年的护士长提起来还非常激动,说是自己见过最像是‘白雪公主’的女婴,而且还拍了照片珍藏,”顿了顿,继续:“你们的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鼻子上这颗痣的。”

说完,乌梅点了点鼻梁中段,那是付沫筝和付沫男鼻梁痣的位置。

“但是二房的那个孩子有,至于为什么后面出现了两颗同样位置的痣,自然有人和你说了孩子胎里太弱,生病或者其他什么,出生以后一段时间会长出来。”

所有人又把目光从付沫筝脸上游移到付沫男脸上,如此往复了几遍。

虽然没有人开口,但是那些目光里,已经说明了许许多多的疑惑。

“是的,你把孩子当做自己的,所有人都在疼爱宠爱的孩子,得到了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爱,可你自己真正的孩子,却可能流落在外受苦,终日困苦不已,失去了所有的爱。”

阮梦卿听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付沫男虽然听着不对劲,但也抹着自己的眼角,“妈妈……”

她这一声,令现场安静了好几秒。

沈嫱眉头一挑,眼睛一翻,“有证据支撑你叫这声妈吗?没有就闭上嘴。”

“……”

沈嫱diss完人,抱着自己闺蜜用力顺着气:“不哭不哭,先听着,不合适就暂时当做不是真的。”

阮梦卿点点头,让沈嫱替自己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抬起脸,杏眼眼眶通红,“乌梅,你继续说。”

乌梅点点头,轻轻张口。

“其实这些招数并不非常高明,但是这些有心人赌的就是你们不可能往这方面想,我猜如果一开始你们就察觉了端倪,肯定比我顺利很快就能查明真相,可没有,因为你们太爱自己的孩子了,谁能去怀疑自己襁褓里温软可爱的孩子。”

“……”

一席话讲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乌梅微微叹了口气。

“说来也很巧,鹿尾巷当年有一个做弥撒的主祭,是个年迈的老太太,有一些老一辈点香祛痣的江湖手段。”

苏玉尘的思绪不经意地流淌,回忆起当初拜访乌梅老师设计工作室的时候,抬头一直望着的那个尖尖頂的建筑物。

说是教堂,只不过现在没有人在里面做弥撒。

乌梅的声音又响起来,拉回了苏玉尘的思路。

“那天晚上,我疲惫地回到鹿尾巷,看见那个老太太神色慌张地在收拾东西,我那天晚上不想回家,因为那是我和我初恋原定结婚的日子,我怕回家面对一屋子冷肃,没有那个人的声音,哪怕她甩了我也好,我只希望她活着……”

手帕轻轻拭去了晶莹的泪水,乌梅吸了一口气,鼻尖通红。

“不说我了,说回正题,那天晚上我偏巧不想回家,就帮老太太往车上提东西,我问她为什么大晚上搬家,那个老太太和我熟识,本来不想说,估计是怕真的出了意外秘密要带到黄泉下面去吧,所以她告诉我,她赚了一笔不该赚的钱……”

说到这,乌梅的眸色滑过付征先两口子,眼睛里的锐利几乎能割破皮肤。

“她说有人给她一笔钱,让她给一个婴儿的脸上点一颗痣,祛痣她有的是办法,点上一颗痣,还是固定的位置,尤其还是个皮肤细嫩的婴儿,弄不好不光是有一颗痣,还会落疤的。”

“什么?”

付征先露出了真诚的疑惑:“我们没这么干啊!”

他刚说完,就被

二婶掐了一把胳膊,连忙闭嘴了。

“那就是有人冒名顶替你,说是你让这么做的,”乌梅很平静,“后面我也分析了,要真是你,她的下场就会和我初恋一样……但她寿终正寝了。”

“……”

乌梅说完,嘴角列出一个冷笑,看起来笑得满是讥讽。

“那个老太太给一个婴儿点了痣,我给她看护士长拍的照片了,她很确定地说不是给这个孩子点的痣,这个孩子和另一个长相普通的孩子一起抱过来,她是给那个长相普通的孩子点的痣。”

“孩子后面被抱走了,去哪里不知道,但是从那天开始,你的女儿的鼻梁上就有一颗痣了,是吗?”

阮梦卿回想了一下,和付征廉对了一下眼神,随后望向乌梅,点了点头。

“我的孩子被那名厨师抱走,长达一天时间,我当时快急疯了,征廉刚好在国外出差,隔着12小时时差,得到消息以后也是飞奔往家赶,最后在员工宿舍找到的自己孩子,孩子哭的很厉害,整个庄园都听得清,我们找到了孩子,孩子还正在发高烧。”

阮梦卿一脸的悲戚,被沈嫱平复着心口,才能勉强继续说:“当时的孩子刚刚长指甲,把自己的脸上抓出了好多的痕迹,我们没留意鼻梁上的那一点痕迹,我也很着急,就把孩子抱了回来……”

“是啊,”乌梅望着阮梦卿,点点头:“这件事件在付家流传了很久,很出名很轰动,当天那名厨师就和流产虚弱的妻子被赶出了付家,女儿失而复得,你们也终于放宽了心,还有二房一直在怂恿你们,说孩子很可爱很像你们吧。”

“……”

付征先咽了咽口水,确实,当年孩子抱回来,没有那么白净,是有人起过疑心的,但是二房一直在安抚哥嫂情绪,也换了一大批工作人员。

这些付征廉都是知道的,当初他赶回国,发现女儿脸上都是伤痕,心痛之余发觉孩子似乎不太像之前自己走的时候的模样。

但是已经三天过去了,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刷掉了疑惑,付征廉从未怀疑过女儿还是不是自己的。

他皱着眉头,低下了头,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了额头,两根大拇指指腹頂住了额头的重量,正下意识轻轻按揉,缓解头痛。

乌梅笑了笑,还是没有什么温度。

她唇瓣轻启,“我在你家工作期间,你的女儿越长越大,我越看她越眼熟,我有意打听了很多,打听到私人厨师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狂奔,之后那个私人厨师也出车祸去世,那个厨师就是——”

乌梅的目光抬起来,注视着苏玉尘:“苏玉尘,就是你所谓的父亲,那位私人厨师。”

“而你的母亲应该姓古,我们见过几面,她就住在付家后面的员工宿舍,流产未生育后,身体一直很虚弱。”

“……”

苏玉尘的眉头蹙起,呼吸都有一瞬间乱了几拍。

“我的……父亲?”

她声音很干涩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叔叔婶婶说过,我爸爸之前是在一个富豪家庭做过私人厨师,然后……就很不对劲,和……”

她犹豫了一下,把叔叔原话里那句“逢人就说自己要发财了”这句咽了下去,清了清神,“叔叔说,之后爸爸买了一辆车,提车当天就出车祸了。”

“……”

在苏玉尘犹豫着,说出爸爸那个称呼的时候,付征廉的目光慢慢落在苏玉尘的脸上。

和之前那次通过电视机屏幕看见这张脸一样,那杏眼恍惚间让付征廉想起自己妻子年轻的时候,那么的明眸璀璨,眼波粼粼。

这个年轻人说爸爸的时候,付征廉的心也跟着微微顫了一下。

要知道他久经商场沉浮,见得多了有时候会喜怒不形于色,偏偏看见苏玉尘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蹙起眉头,会把这个年轻人的模样和自己妻子的轮廓,下意识地重叠起来。

一边的付淳呈摸了摸下巴,奶乎乎的小脸上一双杏眼眨了眨:“我觉得,对面这个小姑娘其实更像我们妹妹。”

他一贯没心没肺,虽然场合不对,但他出于恍惚,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被旁边的三弟捅了一下胳膊。

付淳溪:“二哥你闭嘴吧,没看见爸爸和大哥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吗?”

付淳呈这才偷眼看坐得笔挺的付淳昇,在那冷峻英挺的侧颜线条上,看见了悲痛的神色。

自己也低下了头。

说起来自己也是很疼这个宝贝妹妹的,但其实大哥虽然不苟言笑,也不爱表达,他们却都知道付淳昇有多么重视小妹的成长。

这会说妹妹不是自己亲生的,还和父亲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每一个人心里一定都不好受。

付淳昇自然是听见二弟有口无心的话,也是让他第一次注意到对面那个一双杏眼,眉目精致的小姑娘。

白皙的皮肤,小小的巴掌脸,披肩的栗色长发。

尤其那一双转着淡淡忧郁水波的杏眸,和自己的,还有母亲的,极其相似。

他英挺的长眉皱的更深。

垂眸望向桌面那几张已经看了好多遍的亲子鉴定报告书。

听完了乌梅的话,半天都没有人说话。

付征先贼眉鼠眼的和自己老婆背过身去交换眼神,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结果被客厅侧面的一面立身镜全部照了出来,众人就无语地看着两个人挤眉弄眼,沈嫱没忍住,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声:“猥琐小男人。”

付征先长了一根麻杆一样的瘦高样,在沈嫱眼睛里就像是蠕虫一样的男人。

评价出来已经很客气了,倒是让付征廉看向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的眼神愈发冷峻。

他抬了抬手指,进来两个魁梧的大汉,一左一右架起了付征先就拖了出去。

付征先果然外强中干,长得挺高,但是却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被大汉架着胳膊拖出去的时候,一直在喊:“大哥,大哥,我是冤枉的,不关我的事情啊!大哥!”

二嫂一看也急了,连忙跳起来去扯,一边扯一边冲着付征廉大喊大叫:“大哥,你不能这么不顾兄弟情分啊,他是你弟弟,你这是做什么?哎呀!杀人啦!救人啊!”

她吵吵嚷嚷的每个人都脑仁疼,付征廉则很冷淡地看着她。

等她望着自己老公被拖出去,自己没办法,使劲在地上跺脚撒泼说要报警非法拘禁的时候,付征廉才冷声开口:“我就是念着兄弟情分才先把他隔离开的,你要是真的想我不顾念兄弟情分,我也可以如你所愿。”

“……”

二婶一听,吓得都不敢吭声了。

她捏着粗花呢套裙的衣角,重重坐了回去。

侧着身,小声哔哔:“青天白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敢直接掳人了!一点都不听你弟弟解释,倒是外人一说一个准儿,耳根子这么软,还前任家主呢,你弟弟说的没错,就该他掌权,就不会像你一样,呵呵,你这么厉害,有本事连我一个女人家也抓了啊!”

她虽然是在小声哔哔,但是哔哔的全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虽然是在表达不满,但是完全听得出来过往的时光里老二是怎么腹诽老大的,直接把付征先卖了个彻底。

连不苟言笑的付淳昇都皱了皱眉头眯了眯眼睛。

付征廉:“你最好感谢我不对女人动手,但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我现在就让你说不出来话。”

“……”

二婶是真的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不满地游离着目光,瞥到付沫男那边的时候,狠狠剜了一眼。

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厌恶。

付沫男手被瞪了一眼,眉头皱着捏着心口的礼服一角。

那纱质的礼服胸口原本是有一个大的紫色玫瑰,由硬挺的纱料一圈圈精工围绕制作,此刻早已经被扯松散了,凌乱地堆叠在付沫男的胸口和肩头,此刻她的手指就一直缠绕玫瑰的纱,看起来愈发乱糟糟的。

算了,反正不是自己妈妈,互相不爱,事情曝光了以后更不可能有交集。

她只是静静地等着自己给自己主持公道,但是非但没有等到。

大家还因为乌梅的一席话对苏玉尘产生了好奇。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玉尘身上,她期待的大哥正义凛然地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的画面也破碎了。

不光是付淳昇,连付淳呈和付淳溪两个性子軟的,都不断地打量苏玉尘,然后思考着什么。

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理会自己,付沫男冷笑:“她爸爸就算在我们家工作过,那又怎么样了吗,她爸爸就是换大房二房孩子的执行者啊!这还有什么悬念吗?”

她说完,现场没有一个人直接应允,大概都是因为刚才沈嫱那句:你瞧着不像阮梦卿的孩子。

而付沫筝已经呆了,她使劲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不要造谣了,我……我是,我是拥有一切的付沫筝啊……”

“爸爸,妈妈,”她喊出那个称呼以后,

付征廉和阮梦卿下意识抬头,望向付沫筝之后,皆是出现了明显的怔楞,连付沫筝本人都觉得这个称呼很不对劲。

卡了卡壳,才继续说道:“我还是坚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们明天,就一起去做亲子鉴定。”

-

苏玉尘在回去的路上沈雾一直轻轻蹙眉。

眉心锁着,有些怅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朝两边后退,安静的大G里空间很宽敞。

新车里皮革的气味还是有些重,明明来的时候坐的也是这辆车,并没有怎么影响情绪,但是这会闻起来只是让人愈发烦闷。

苏玉尘双膝轻轻并拢,手拢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是觉得发自心底的冷在给自己取暖。

明明车里的暖气很足,但是一点也驱散不了心口的寒凉。

“冷了吗?”沈雾的手轻轻覆上苏玉尘的手。

温暖干燥的掌心,像是带着一种支撑的力量,这一天数不清第多少次把苏玉尘心底塌方的那一片废墟撑了起来。

刚刚在付家,要不是沈雾一直牵着她的手,她估计自己并不能完整地支撑下来。

苏玉尘回握了沈雾的手,摇了摇头:“没事的,不冷。”

扶南在前面安静地开车,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后排的两个人,叹了口气,并不打算插嘴,只是默默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沈雾捏着苏玉尘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那洁白的手背皮肤。

轻声安抚:“宝宝,不要想太多,那些事情未必就一定和你家有牵扯。”

苏玉尘叹了口气,目光慢慢移到沈雾那张白皙的脸颊上,眉头又控制不住轻轻皱了起来:“我知道,但我还是有点怕。”

沈雾伸手轻轻揽过苏玉尘的肩膀,把人揽进怀里。

温暖的馨香入怀,沈雾眯了眯眼睛,长睫颤了颤,把一个温暖缱绻的吻印在了苏玉尘的发丝上。

“没事没事,不怕,我在呢。”

“嗯,”苏玉尘展臂,把沈雾细伶伶的腰肢圈在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嗅闻沈雾身上温暖的鸢尾花香气:“老婆,我现在好像没有这么怕了。”

“乖,”沈雾轻轻摸了摸苏玉尘白皙的小脸,哄宝宝一样缓缓晃着身体的幅度,用来提供安心的情绪价值:“明天是不是要回家问问情况,我陪你去。”

“……”

苏玉尘在沈雾的怀里,原本闭着眼,听闻以后,又叹了口气,把脸钻在沈雾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想到明天要问情况,我心情就……”

“很奇怪,说不上来是不满还是别的什么,就是挺难受的。”

“乖了乖了,不难受。”沈雾对谁都没有耐心,偏偏对苏玉尘耐心还是可圈可点。

她搂着清瘦馨香的身子,唇瓣贴在栗棕色披肩长发上,不断地安抚:“明天问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不是吗?”

“辛苦你了,”苏玉尘的声音闷闷的,“明天本来可以休假的,还要陪我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都不能好好休息,后天就要去录综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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