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至臻终于怒道：“我是一不注意你就要给我惹祸是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她太欠揍了，我一时没忍住就给了她两巴掌，打得我手都疼了！”
赵缪示好性的把手摊出来，眼巴巴的望着叶至臻。
叶至臻顺势抓过她的手，给她揉揉，语气有些严厉，又莫名有些温柔，“不是不让你打人，只是你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打。你现在在网上名声那么臭了，是个人都能骂你几句，要是她给再传到网上去，你怎么办？”
赵缪无所谓的耸肩，看着叶至臻嘟着嘴给她吹手，她突然觉得叶至臻有时候挺可爱的。
包括现在的碎碎念。
“他们骂就骂呗，反正我又听不着。别说，现在颇有我在大魏朝时的风光，看来我赵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好吧，这女人真是没心没肺。
也是，能在一个国家被称为妖女的存在，只怕心里承受能力比谁都强。
叶至臻一面看着她的脸色，一面小心翼翼道：“对了，严如风上次说…你欺师灭祖…残害手足…是怎么回事？”
赵缪挑眉，“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但又怕你生气。我想知道关于你所有的事情，你讲给我听。”
赵缪微微叹息，神思略有一丝恍惚，“我姐姐…想要逃离绝情岛，但是被师父发现，所以我只好砍断她一条腿。”
叶至臻只能从她只言片语之中小心推测道：“你是说…你怕你师父杀了你姐姐…所以你先砍断了她一条腿。”
赵缪低下头，“当时…我还不够强大。那是保住她性命的唯一办法。”
叶至臻心里一抽，在他的认知里，是从来不会有这样残酷的事情发生。现代世界明争暗斗，却很少伤之发肤，而赵缪的世界，却是刀口舔血。
他不懂那是怎样的生活。
可赵缪心底深处…明明是不喜欢杀人的。偏偏这样一个人，被训练成了杀人机器。
叶至臻喉头一滚，“你说的那个绝情岛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赵缪略一沉吟，道：“绝情岛是一座海岛，与世隔绝，专为大魏权贵培养暗卫或杀手的地方。岛上专门有从各地女婴塔收集女婴的人，她们被带回绝情岛后，从小就会有专人教导武艺、刺探、暗杀、琴棋书画等，到了一定年纪，便会被卖到大魏各个地方的权贵家中，既可以转手赚一道钱，还能变成绝情岛的眼线遍布大魏。”
“听起来像是一个特务机构。”叶至臻问，“女婴塔是什么？”
“大魏朝生活水平低下，寻常人家若是生了女儿，无法养活，便扔到女婴塔里去，任她自生自灭。”
叶至臻心里一紧，他想起了大清朝时候的女婴塔，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你怎么……”
赵缪斜斜睨他一眼，“我怎么没有被卖掉？”
叶至臻点头。
“也许可能我够狠毒吧，所以入了岛主的眼，许我随身近奉，身份地位便不同于岛上其他人。”
叶至臻突然抓住她的肩，一双眼睛透亮清冷，闪耀着熠熠光芒，“赵缪，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你并非滥杀之人，更非贪财恋权之人，为什么还想着回去？！”
赵缪眼睛沉沉，看着他，一动不动的，随后唇角轻抿，漾出一抹诡异的笑，“叶至臻，我的姐姐…还在那里。我在大魏树敌众多，若没有我的照拂，你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吗？妓院、青楼、军妓，自然有的是人让她后半辈子生不如死。”
叶至臻眼睛的光瞬间全部熄灭了。
对啊，她有一个姐姐。
她姐姐还依靠她活着。
这一句话，竟让他再开不了口，留她在这里。
至亲之人受苦受难，她又怎会选择两世相隔？
“更何况…只有一步之遥……”
叶至臻皱眉，“什么一步之遥。”
赵缪笑，笑得纯粹，眼底却有漫天的杀意，“距离我要杀的人…只有一步之遥。”
“你想杀谁？”
赵缪漫不经心拿起桌上的可乐，“我要杀了绝情岛岛主葛三娘。我的计划是准备千斤炸药，炸死那个老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甚至是带着一丝玩笑之意。
可偏偏听着有种孤绝之感。
叶至臻呼吸一窒，手在暗处不自觉的握成了拳，他的心扑通跳了起来，甚至隐隐觉得全身发热。
他突然知道，赵缪一定是会回去的。
他无法留下她。
“他…好杀吗？”叶至臻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赵缪都已经是大魏第一刺客，却依然杀不了这个人。
更何况这人能在一个国家展开一个铺天盖地的情报网而能独善其身，可想而知，这个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赵缪却点头，眼底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我会努力。”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她会努力。
“她杀了我爹娘，屠杀我整个村落，圈养稚子做杀手，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发过誓言，此生定取她性命。我若一直耽误时间，万一她老死了或者被别人杀死了怎么办？她是必须死在我剑下的，谁都不能跟我抢。”
叶至臻的声音有些沙哑，“赵缪……”
“我还是第一次把这件事说出来。”赵缪扭头，挑眉，“她到现在还从未察觉过…我有杀她的意图。”
叶至臻盯着她，他仿佛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望着她。
“杀她…是不是很危险？”
赵缪摇头，“我准备了很多年。若没有绝对保证，不会轻易动手。”
“你说谎！”叶至臻声音陡然提高，“她要是那么好杀，你怎么会一直受控于她？更何况这人能编织一条遍布全国的刺客情报网，她的心智和手段绝非常人，一定残忍异常，你怎么是她的对手？”
叶至臻狠狠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脑子里空白了几秒钟，随后他颤声问道：“赵缪…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能活着杀了她？”
赵缪轻轻抿唇，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漾了一下。
叶至臻双手握拳，脸色铁青，看见赵缪的脸色，感觉瞬间被重物击中了心脏一般，他一字一句说道：“赵缪…你是打算回去赴死……对吗？”
赵缪看着他，沉默许久，方才道：“叶至臻，我相信我的运气很好。”
叶至臻咬着牙，目光接近怨毒。
他本以为…她回去了…便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