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媖心里鄙夷。
五十两银子就想买她一生?怕不是白日做梦。
这吕博承马上就要奔赴战场,吕父急着在他走之前给他定一门亲,也好给原配妻子一脉留条根。吕博承的继母寻摸了好久,才被苏青媖同嫁在镇上的二姑苏宝珠说通,五十两银子聘了苏青樱。
听说这次征兵的人多,镇上适龄女娃供不应求,谁都想在上战场前成亲,给家里留个后。可疼女儿的家里宁愿女儿晚一点嫁人,也不愿女儿嫁去守寡。
苏青媖的大哥苏青松就是前年被征走了,到现在音信全无。苏父苏母才激烈反对,头一次反抗继奶奶王氏。
这才两年,又再次征兵。
而且听说今年异常严格,拿银钱买命都不行了。除家里有功名,或是家里鳏寡孤独,只留一丁的,不被列入征兵范围之外,其他户头上只要有男丁满十八的,一家必须出一个。
苏家大房的苏青松音信全无,这回二房的堂哥苏又文便被征上了。哪怕是继祖母的亲孙子,也不得不去了。不然就得她三叔或是小叔去。
苏青媖爹娘到现在都没有她大哥的消息,也不知是生是死,再把女儿嫁给一个马上要上战场的,将来搞不好要守寡,便死活不同意这桩婚事。
村里的苏大虎是苏父苏母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父母早亡,也没个兄弟姐妹,独留他一人,鳏寡孤独并不在征兵名单内,苏父苏母想着把苏青媖嫁给他正正好,以后就生活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也放心。
哪知还没等苏父苏母谈两人的婚事,转头苏二姑和王氏就为了五十两银子把苏青媖聘给了吕家……
苏青媖望着酒肆内的那个男子,想着前尘旧事。
将来的日子是过出来的,哪怕要守寡,苏青媖也有信心把日子过下去。但如果对方是个纨绔,溜鸡逗狗还好说,喜欢上花楼,这就触及了苏青媖的底线。
只要苏青媖不点头,她那继奶奶如果想强按她的头,让她就范,她也有的是法子摆脱这门婚事。
苏青媖愣愣地想着。
就听到吕博承说道:“你说我逃婚怎么样?”
一桌人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他:“啊?你不怕你爹把你腿打断?”
“我怕他!”吕博承一脸的桀骜不驯。
一男人便附和道:“那是,你都不带怕的。只是你甘心把家里的一切都拱手让给你那几个弟妹和你那继母?”
另一人便抢着说道:“那必须不能啊。他家那铺子还是她娘卖了嫁妆置办的呢。”
苏青媖看向吕博承,就见他听完很是烦燥地扒了扒头发。
“想到我那可怜的娘,我就……将来如果我死了,都没人给她烧钱花。她生前省吃俭用的,死后如果还没人送钱给她花,该多可怜。我娘的牌位如果不是我四时八节给她擦一擦,现在都堆好几层灰了。我走后,搞不好我那继母都要把我娘的牌位扔了,省得在家碍她的眼。”
一桌男人听了此话,齐齐沉默了下来。
挨着他坐的两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几个同样要上战场的男人想到未知的未来,齐声哀叹。
“我有弟弟,我本不想成婚的,我都跟我舅舅说过了,等我从战场上回来,如果我还活着,我再风风光光地把表妹娶回家。现在娶了,我就怕耽误了我表妹。”
一人点头附和:“我也是,我跟家里说不成婚,我娘就哭,没日没夜地哭,我都被她哭怕了。你说我们这样,何苦拖累好人家的姑娘。”
“是啊。像举业就好了,他爹是秀才,家里有功名,不用上战场,早知道我就好好读书了。”说完后悔不迭。
“我也是,从小一看书就犯困,早知道就该好好读书考个功名。”
几个人很是唏嘘了一番,又齐齐沉默了下来,举杯倒酒喝。
那叫举业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几个人中就他家因为有功名没被征,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回几乎都被征走了。
将来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也不知相逢是何年。
突然就有些伤感。
见大家情绪低落,便高声道:“嗐,搞不好将来你们建功立业,分封建府,使奴唤婢的,我还在地里刨食呢,将来哥几个高升了,可不能忘了我!”
有一个人被激起斗志,便附和着说道:“就是就是,搞不好将来我也能捞个将军当当,到时候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有一人就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睢你这弱鸡的样子,要当将军也是博承当,镖局的顾师傅都说他是个习武的料子,你能跟他比!”
那人就点头:“对对,以后我就跟博承混了,博承你可要拉兄弟一把!”
“就是就是,博承,我也跟你混了,到了部队我一定要跟你分在一队。将来博承升官发财了,我也好跟着喝点汤。将来博承身边围着各色美人,他看都看不过来。那乡下的柴火妞就是博承继母聘来膈应博承的,将来把她打发了就是。”
乡下柴火妞苏青媖咬着牙根,盯着吕博承,差点把他盯出洞来。
有种就把庚贴还来,当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