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媖想到这,看向裴念和李管事。
裴念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好开口。李管事说话了。
“要是再早些时候,我是不敢跟苏娘子提茶叶买卖的。我也没有多余的人头可以让人砍。”
苏青媖心里哀嚎,她就说吧。
又听李管事说道:“咱们朝,茶叶税是十税一,一年茶税也有上百万贯,只比盐税少了那么一点。可以说是朝廷重要的税收来源。我们商人就是再想赚钱,没茶引也是不敢伸手的。”
果然啊,历朝历代就没有哪个统治者会放过茶这个重利工具。
见苏青媖有些失望,李管事又和裴念对视了一眼。
笑道:“可是现在不同了啊。老百姓饭都吃不饱了,人都抢来吃了,还管你有没有茶引。那管茶引的人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呢。”
苏青媖眼睛一亮:“那这个生意,李管事的是要做了?”
“有利可图,为何不做?”
爽快!
就是喜欢跟这种有底线,识实务,又懂抓住机会的人做生意。苏青媖心里忍不住暗自称许。
“那我山上可是能出不少茶呢,都能吃下?”苏青媖又问了一遍。
“放心吧。有多少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现在朔朝内斗,外族倒是没听说来犯了,卖到外族换马?然后干大事?
苏青媖打量了李管事一眼。
一脸淡定,端着茶喝得特别香的样子,看不出什么。
算了,我卖我的茶叶,至于对方要往哪里销去,那我管不着。
“行。只不知李管事要哪种?要是朔朝士大夫都喝的这种茶饼茶末子,那我命人彩茶青就行。如果要我方才冲泡的那种鲜嫩芽头,怕是量不多。”
“我那天在山里忙活了一整天,露水没消就上山,直采到天黑才下山,一天也不过采了一斤多鲜嫩芽头。而我炒制出来,要四五斤才得一斤干茶。”
李管事是知道个中内情的,但裴念是头一回听说,采一天才能采一二斤鲜芽,要两三天才够制一斤干茶。
有些吃惊:“一天才采这么点?”
苏青媖举着两只手:“是啊,大人。我手都采僵了,指尖的皮都采到开裂。那茶渍洗了好久才洗掉。”
“一斤茶得要两三万颗芽头,一次只能采一颗芽头,就算两手同时动作,也要采摘一两万次,还要长时间站着,低头弯腰……大人,很辛苦的。这个钱我都不想赚。太苦了。”
采了一天,回来吃饭拿筷子都艰难。
像裴念这种世家公子,生来锦衣玉食,有无数的仆人伺候,如何知道茶农的辛苦。
裴念听完啧啧感慨:“怪不得茶叶那么贵。那外族还愿意用战马与我朝进行茶叶交易。”
摇头感慨不已。
李管事见苏青媖不住点头,不由失笑:“苏娘子怕是想跟我抬价呢。”
苏青媖一愣,叹了声:“你们贵家子弟,是真不知采茶的辛苦。山那么高,我们要爬上去吧?山里还有各种野兽呢。”
“再说采野茶可跟在茶园里采摘不一样,比那辛苦多了。有些树高的,还要爬上去,一天也采不了半斤。”
李管事跟裴念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裴念便开口道:“青媖啊,这茶叶的价格我跟李管事先商量一下,等我们商量好了,我再叫你。”
什么?合着她劳心劳力,这种大事不让她听了?
打量了他们一眼……
好吧,她也怕掉脑袋。
安稳赚点小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