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晟带着对长安的眷恋,永远地去了。
他一生忠于朔朝,为朔朝拼至最后一刻,他无愧于朔朝。
但对于跟着他的几万凤翔军,他有愧。他愧对他们。他下去陪他们了。
“元帅!”
狗娃在外面听着吕博承带着哭音的叫唤,急急冲了进来。
见崔晟已是溘然而逝,心中大痛,眼泪笃笃而下,扑到崔晟身上,大哭了起来。
“元帅,元帅,将军给你请来大夫了,你很快就能好了,你别睡啊,你别睡……”
吕博承把他垂落在一侧的手又捧了起来,握在掌心,搓了又搓,都没能把他搓热起来。
痛彻心扉。
把崔晟的手抵在他的额上,流泪不止。
“元帅,我吕博承发誓,定要为你报了此仇!为我凤翔大军报了此仇!”
“好让你安心……元帅,你没有愧对他们。你没有……”
吕博承和狗娃,替崔晟守了一天一夜。
等那大夫帮他们把棺木寿衣等物带来时,二人便给崔晟入了敛,寻了一处开阔之地把崔晟安葬了。
吕博承和狗娃,穿着孝衣,在崔晟的坟前给他磕了头,撒了酒和纸钱。
只有一个坟堆,连碑都不敢立。
孤零零地立在坡上。
吕博承心中悲痛:“元帅,暂时委屈你呆在这里,等我安排好,就给你移坟,到时把你葬入长安的崔家祖坟。”
说完又跪下磕了头,把身上的孝衣脱了,在坟前烧了,才转身离开。
狗娃也学了他的样子,烧了孝衣,离开时,还流着泪频频回看。
“多谢宋大夫帮忙,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用得着我吕博承,必赴汤蹈火。”吕博承冲着那宋大夫抱拳。
宋大夫用手托了托:“吕将军言重了。凤翔的崔元帅老朽也有耳闻,是个忠心报国的。此番落到这般地步,可叹,可惜。老朽没能为他做些别的,只为他购些身后之物罢了。”
“若不是有宋大夫帮忙,我们还不能给元帅一个体面。多谢了。”
吕博承朝宋大夫道了谢,带着狗娃又上路了。
那大夫望着他二人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世道乱了,好人都不长命。
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狗娃跟在吕博承身边,见他沉默不语,也不敢开口。
但又实在憋不住:“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
吕博承脚步不停:“狗娃,别再叫我将军了。叫哥吧。在外边也方便行走。”
“是。哥。那我们要去哪?去仁州找嫂子和我大侄子吗?”
吕博承脚步停了下来,往南方的方向望了望。
捏了捏身侧的拳头。
好半晌才摇头:“不去了。乌全忠还到处派人在找我,我不能回去连累了他们。”
“这个乌全忠,可恨!”
乌全忠还命人画了将军的画相,派人到处拿着将军的画相在找将军。
让他们连城都不敢进。
狗娃恨不得杀了他解恨。
还害得将军都不能回去看他娘子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