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枕点头,“是啊。”
她看见陵游怔愣的神情,也有些茫然,“不然你以为我要把这祸水引到哪里去?”
“前方是南溟海……”墨陵游话没有说完,不过他不用说完,司枕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南溟海就在妖界,飞过陆地的范围就能看见广阔无边际的深海,从距离上来讲,南溟海距离他们更近,被身后相柳追上的概率也就更小。
而上界与妖界之间的距离就很远了,要想让那相柳一路跟到上界去困难太多。
相柳作为远古的凶兽,拥有着灵智,上界的西天佛境和九重天,可不是妖界这些乌合之众能够与之相比的。
一旦到了上界,作为害人无数的凶兽,自然会被上界的神仙群起而攻之,而不是像妖界这样,各大妖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纷纷四散逃开。
也就是说,想把相柳引到上界是不可能的事。
“南溟海里毕竟有你的族人。”司枕想起当初在陵游梦魇中看见的场景,眼眸中有冷色划过,虽然她对那些抛弃陵游的蛟龙没有丝毫的好感,但也不至于将相柳引过去。
相柳虽然已经被她斩下了一头,实力有所减弱,但她不清楚南溟海里蛟龙一族的底蕴,至少就上次那所谓的蛟龙一族族长来说,她私心里认为这蛟龙一族的实力堪忧。
把这相柳引到上界去,以西天佛境的和九重天的实力和底蕴,她相当放心。
墨陵游听见司枕的话,沉默了半晌,出声说道:“我没有族人。”
“我并不在乎他们因为我是黑蛟而抛弃我,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墨陵游下颌线冷硬,“我早就已经不是需要亲人保护的年纪了,我现在更不需要去低声下气地渴求那么一点亲情。”
“他们于我只是陌生人罢了。”墨陵游下了定论。
“所以你不必顾及我,”墨陵游看向司枕,“就算我们想把相柳引到上界去,以他的灵智也未必会一直乖乖跟过去。”
“南溟海就是最好的选择,蛟龙一族在妖界傲视群妖,又常年深居南溟海中。”墨陵游安静给她分析着,“不论从实力还是凝聚力上来说,蛟龙一族都是妖界里能对抗相柳的第一选择。”
司枕当然知道直接把相柳引到蛟龙的地盘,又快速又简单。
不过她还是不愿意那么做,再说了,妖界这么混乱,人间的凡人又要饱受生老病死的痛苦,就上界的神仙们过得自在。
难得出了件大事,除掉相柳恶兽这件事,可不得让上界的人来么。
司枕摇了摇头。
墨陵游抿唇,“我不需要他们。”就算没有那些族人,他这么多年不也好好的过来了吗。
更何况现在他还有了她。
司枕伸手拉住他,黑白两道光飞速地朝着外界掠去,她笑道:“我知道,我想把相柳引到上界的原因,南溟海里的那些蛟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因为我和上界的九重天有些过节。”
“再说了,这害人无数的凶兽,不就应该是上界那些斩妖除魔的神仙们来镇压吗?”
想到刚才陵游说的那些话,她对南溟海里的那些蛟龙是更加厌恶。
她是天生天养之物,没有父母,也没有同族。
要不是仗着天生的修为天赋,以及遇到了一个良师益友沈风清,她现在恐怕也是这天地间飘荡的孤魂一个。
周围的人有好友,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父母和兄弟姐妹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拥有。
西天佛境里的人来来往往,互相交谈叙旧,佛子们都相互认识,各为师兄弟。
就只有她这朵诞生在金莲池深处的金莲是孤零零的一个。
她好歹修为高强,虽然没有人护着她,但她自己就足够保护自己,但陵游不一样,梦魇中见到他独自生活在南溟海深处,明明已经浑身是伤,却还得随时提防着海中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而同样年纪的蛟龙幼崽,在群居的蛟龙保护下长大,受了伤只会安安心心地在族人的守护下疗伤休息,当然更大的概率是那些幼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根本不会有受伤的机会。
她还让那蛟龙了下了一个天道誓言,可惜陵游半分都不愿意见到那些蛟龙。
不然她定然会把南溟海搅上一搅,虽不至于杀了他们,但她不会给他们安生。
“你与九重天有过节……”
话音未落,后方一直追赶着他们的相柳气息突然消失。
墨陵游和司枕同时转身。
磅礴的力量撞击,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妖界,边角的冲击波顺着碰撞的中心,像涟漪一样在半空中一层一层荡漾开来。
这相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玩了一手分身。他把一部分气息化作分身留在距离司枕二人一定位置的地方,用来迷惑众人,然后隐藏起自己的真身气息,加速追击前方的司枕。
要不是司枕和墨陵游两个人都拥有足够的修为,和敏锐的战斗直觉,恐怕还真有可能因为这一招吃亏。
司枕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这相柳的灵智当真不低。”
“他们停下来了。”
相柳的体型太过于巨大,哪怕距离很远,金蚕还是能够看见对方。
“那个位置……”金蚕眯着眼睛算了算,“那儿不就是你说的南溟海吗?”
“司枕他们被追到了吗?”
金蚕心急如焚,相柳停了下来,说明一直在被追击的司枕他们多半就是被追到了。
等了半天后方也没有回话声。
“你怎么不说话?”
金蚕恼怒地转头过去,“你不是说……”
“滴答。”
一滴血正好在脚尖的位置成功汇聚成水珠滴落下来,打在文曲落在地上的折扇扇骨上。
金蚕见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文曲星君这会儿被人洞穿了胸膛,气息全无,被一艳丽卓绝的少年郎举在半空中。
闻野收回穿透了这满身神仙味道家伙身躯的手,随意地甩了甩手臂上残留的血液。
他刚才从这个浑身金灿灿的家伙嘴里听见了司枕两个字。
长靴踩上掉落在地上的纸扇,轻飘飘的一脚,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力道。
金蚕却听见了清脆的破裂声,那把上仙法器折扇就这样被这红衣少年一脚踩碎,仙气流逝。
这法器是作废了。
对方走得跟吃饱了散步似的,金蚕这心可是一瞬间揪了起来。
要是司枕给他的感觉是完全打不过,会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话,那么眼前这个长相相当不错的红衣少年,给他的感觉就是死亡的危机感。
可能就在下一秒,无法预料到,无法反抗,他的尸身就会像文曲一样,破抹布一般被随意丢在一旁。
闻野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都是金色的家伙,“你刚才说,谁被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