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枕经脉全废,身体里一点力量的残存都找不到。
那可不就是凡人一个。
如今的身躯经过魔力的锻炼,比寻常人强上些许,但也仅此而已了。
司枕在脸上一阵痒意给弄醒的。
她睁眼一看,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在她脸和脖子上磨蹭来磨蹭去。
“谁?”
她伸手扣住这团不安分的黑脑袋。
两个小辫子从她的眼皮子底下翘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同时抬了起来。
一个模样还算乖巧的魔族小女孩,听见她的声音抬起头来。
司枕用手掌抵着这和她挨得极近的小脑袋,让自己和小孩这种生物离得远一点。
“你……”
司枕眉头紧皱,这魔族的小女孩从哪里溜进来的?
这魔界中央的地下空间,不是那闻野的私人地盘吗?
司枕视线扫过这羊角辫小女孩灵气逼人的眼睛,她刚睡醒,不太清醒的脑子里划过一个想法。
这女孩……
不会是闻野那小子的闺女吧?
这个念头一成型,司枕最后一丝睡意也散了,她强撑着自己坐起来,探手出去捏着女孩的脸蛋子,不让她乱晃。
这眼睛……
司枕越看越觉得像,而且她待在这里这么些时日,这地下世界里空旷安静,似乎就她和闻野两个人住。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的脸被捏住,嘴巴撅了起来,她眼珠子晃了晃,向下看去。
司枕意识到自己还捏着别人的小脸,她松开手。
小女孩脆生生地开口:“我叫二丫。”
“……”很耳熟的名字。
闻野给她灌输的那一段记忆里,有不少的女性小魔族都叫这个名字。
一是家中排行正好老二,二来则是作为一个昵称,很多魔族家庭,孩子还比较小的时候,都不会被正经地冠以姓,取一个好名字。
很多魔族都是在小的时候被唤着名长大,然后才拥有了正统的魔族名字。
“你……”司枕上下瞅了瞅这丫头,“你和那闻野什么关系??”
二丫怯生生地瞧她,下巴压低,只一双眼睛偶尔抬起来看她。
“文……也……是谁?”
不是吧,你爹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
“就那个一身红色衣服,也住在这儿的那个人。”
二丫:“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魔族阿兄?”
司枕回忆了一遍闻野的长相,星眸粲然,也确实是好皮囊,“什么……”
二丫觉得和眼前这个一身红色裙子的阿姊很难沟通,她垂着小脑袋。
“反正那个阿兄把我带进来,让我陪您说说话。”
能把人带进来的估摸着就是闻野没错了。
不过这丫头唤闻野叫兄长,言语之间不像是和闻野熟悉的样子。
司枕最后又确认了一次,“你爹叫什么名字?你娘呢?”
“我爹叫图噜,我娘叫司利,我今年12岁,有三个阿姊和一个阿兄,还有一个弟弟。”
二丫似乎被问了许多次这个问题,她这下挺起了胸膛,眼神也不再闪躲,回答得飞快。
司枕:“……”
还以为是闻野那小子的孩子,白白期待一场。
二丫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把手里一直抱着的东西悄悄地放在了地面上。
司枕定睛一看,一团小小的白色,毛绒绒的,是个很小的白色兔子。
这倒是稀奇。
司枕的目光黏在脚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团的兔子,这么点大小,她用一只手就能捧起来。
这魔界哪来的……
晃神一瞬,司枕就反应了过来。
“阿姊,”二丫的手指短粗短粗,但胜在白净,让她看上去软软的很可爱,没有任何让人生出攻击性的想法。
“那位阿兄说你醒了之后会饿,让我问问你,想不想吃烤兔子。”
司枕:“?”
二丫揪着自己的衣服缝,眼神一直落在司枕的脸上,看上去紧张极了。
“不吃……”
她现在这具身体虽然能比普通人撑得更久一点,但也没了辟谷的能力,时间久了也需要像凡人一样,回归凡间的饥饿。
需要靠进食来维持体内的能量供求。
“真的吗!”
二丫眼睛一亮,飞速地抱起来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把对方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司枕突然反悔似的。
二丫似乎是以为司枕喜欢吃兔子似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司枕面对着二丫紧张的神情无言以对,被一个小孩这样看,她也是懒得解释。
只是这闻野,她才刚刚醒来,他就这样试探一次,真是无聊至极。
司枕瞥了一眼二丫,“抱着吧,你就待在这儿别乱跑。”
虽是用兔子小小试探了她,但闻野也算是没有忘记,她如今和凡人之躯没什么两样的身体。
这段时间闻野泡在他的基地里捣鼓着什么,也不知道她经脉修复的成功率究竟又几成。
站在崖边上,下方时不时传来一些动物的吼叫声,司枕听不分明。
反正闻野一惯爱弄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哗啦啦。”
司枕踢了一些碎石子下去,石子通过下坠获得动能,落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声音惊动了下面那些被闻野豢养的动物,嘶吼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开。
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从下方传上来,它们似乎在用声音恐吓上方的司枕。
要是平时司枕肯定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纵身一跃跳下去。
可惜啊,她现在寄人篱下,还是没魔力的废人。
只要跳下去,她必然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司枕摸了摸下巴,也不对,魔界这鬼地方,根本没有太阳。
闻野没有听见司枕弄下去的那些碎石子弄出的声响,他盘坐在火炉前方,正专注地观察着里面妖兽尸首的变化。
岩石上带来了外面的震动,闻野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动身前往外面,一仰头,便在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了一身艳红的司枕。
她正站在崖边,神色平静地看着下方她已经看不清的崖底。
力量的消散,随之一起不见的是他们灵敏的五感。
司枕站在崖边上,她那退化得和凡人差不多的眼力,只能看见下方一片漆黑。
下方的炼尸暴躁万分,但是他们都被有手臂粗,贴满了符咒的铁链栓住,根本动弹不得。
上方的司枕神色平静,在察觉到下方的吼叫声有一瞬的变化时,她的目光开始在崖下扫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