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大须弥山真形，一脉相承

与柯平乱和秦清绝切磋后。

两人原本就欲转身离去，来的乾脆，走的也不拖泥带水。

季惊秋出言邀请二人一同进屋，聊聊武道，他有些关于见神方面的事想要请教下二位。

略作迟疑后，两人还是接受了邀请，一同落座。

「季兄还未见神吗？」柯平乱疑惑道。

在他看来，季惊秋的刀法与他们家传秘式相较，虽然粗糙不堪，对法理的运用也是效率低下，但其立意之高，丝毫不逊色于他柯家传承之下！

前者是因为这刀招，大概率是季惊秋自创，而季惊秋才几岁，自然远不能与他们两家传承的秘传相比。

但后者，就尤为恐怖了。

因为武道立意决定的是上限。

粗糙不圆润是能不断完善进步的。

但武道立意，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只要季惊秋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断完善，迟早有一日，他这几式刀招能与他们家族的秘传媲美。

季惊秋沉吟片刻，思考着该怎麽说。

严格来说，在推演丶开辟出第二式刀法后，他就清晰看到了见神的门槛在何处。

这一点很关键，意味着他清楚看到了门槛在哪，只要走过去即可。

而这最后一步，也被称为「淬火」。

就像锻造一把刀一样，完成淬火，即可真正出炉。

先前他与这二位的一战，就是「淬火」的一环。

甚至于，在拿柯平乱磨砺自身刀法时，他就隐隐有踏过这最后一重关隘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藉此迈过去，因为柯平乱带来的压力还不够，冥冥中他觉得自己还能更圆满。

只是，这其中的有些话显然不适合在当下说出来。

「已经近在咫尺，我能看到门槛在那，先前甚至有了突破的感觉，但冥冥中感觉自身还差了一丝圆满。」季惊秋斟酌语言道。

柯平乱听完后思索片刻，点头缓缓道：

「武艺修为前三重，『身意』与『明心』都只是技法的磨练，按部就班即可，唯独见神，稍微麻烦些。」

稍微麻烦些……这番高论，令在场还未见神的众人不禁无言以对。

木君诚在旁补充道：「柯叔祖十七岁见神，在历代武者中，这个速度可排前二十。」

柯平乱皱了皱眉，道：「不要叫我叔祖了，听得怪怪的，私下可称为柯兄。」

木君诚讪讪然道：「柯兄，这怎麽好意思，岂不是乱辈分了……」

委实说，他早就觉得不自在了，要叫一位仅比自己大几岁的武者为「叔祖」。

众人瞥了眼这厮。

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柯平乱继续道：

「从见神开始，就不再是单纯的武艺造诣，而是涉及到自身整体的武道之路，或者说相对虚幻的『道途』。」

「此外，见神更是对法理的真正认识，也涉及到了一丝神性的升华，心境的蜕变……可以说，涉及层面颇杂。」

「如果季兄自己都觉得冥冥中还差了一丝圆润，那麽我的建议是不用着急，因为这一步越是圆满无缺，突破后的提升就越大。」

「我当初在看到门槛后，也是冥冥中察觉到差了些什麽，沉淀了两月有馀，才心无遗漏，迈过了见神之境。」

听到这里，秦清绝忽然开口道：「见神未必要沉淀，也可以压力突破，比较常见的，就是找强者的武道之意压迫自身，完成最后一步蜕变。」

季惊秋点头：「过几日，我就会前往孟大宗师的故居，借其中刀意完成最后的圆满。」

「孟平川大宗师？」柯平乱讶异道，「那位的故居确实适合季兄你。」

众人再就见神一道聊了一阵，而后话题渐渐引申向明日的聚会。

已经有不少武者收到了木家私下的邀请，参加明日的聚会，就目前暴露出的名额来看，似乎不是按实力划分的。

「接受邀请的不只是季兄，其实像有容这等在心灵修行上有天赋的武者，也都受到了邀请。」木君诚简单解释了下，然后转头好奇道，「对了，我听说柯兄你不准备参加明日的集会吗？」

柯平乱摇头：「我初入武道，选择观想图时，就在祖父的安排下观看过那幅【火宅佛狱】了，结果一无所获，所以明日就不凑热闹了。」

说到这里时，柯平乱隐晦地向季惊秋投去视线，后者似乎恰好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他没猜错的话，季惊秋在婆娑半位面的苍青神殿深处寻到了木帅的悟道之地，所以当时他的身后才会有传说中的菩提显化。

就是不清楚季惊秋究竟得到了什麽。

明日的聚会……说不得他真能有所收获。

一旁的众人则是听得一时无言。

这位的祖父……是柯家那位无上大宗师吧？

木君诚了然，对这结果也不意外。

一无所获才是常态，你要真有感悟，他才震惊。

六大家族历史上有天赋的武者，基本都会尝试一二，木家子弟从一开始的抵触，觉得自家传承凭什麽给外人，到后来的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小期待。

期待那些家族长辈整天挂在嘴边，用来督促他们的别家天才，在那门观想法面前破功。

想到这，木君诚看了眼季惊秋。

之前他就发现了，这家伙禅意深厚的吓人，修炼了木家的心灵秘法，应该是三爷爷给他的，还展现出能将他都压制的大清净禅意。

而且这家伙天资之高，放在联邦历史上也是前列，说不定明日真能有所收获？

「明日，我就会前往四守星，开始登楼挑战，进行最后的磨砺。」柯平乱看向秦清绝，「你也是一样吧？真种境，已经没有什麽磨砺我等了，就只有与历代绝顶强者切磋了。」

秦清绝微微点头。

殷无双目露精光：「两位指的是白玉京的十七层？」

白玉京分为功体前与功体后，前有九层，后有十七层。

只要登上楼层，打败相应守楼人，就有资格取而代之，留下数据化身，镇守一楼。

众人不约而同看了眼季惊秋。

目前功体前的最高层守门人，就是这位了。

而功体后的十七层……坐镇的是联邦万年来，真种境最强的十七位武道天才。

「我没记错的话，最后一层的守门人，还是两千年前的张天成？」

「没错。」

提到最后一位时，众人的脸色明显露出了鲜明的不同态度，有崇敬，也有厌恶，但更多的是复杂，多种情绪杂糅。

「这位……可实在难评。」岳有容轻语。

众人点头，他们敬佩其天资，却对这位在武道有所成就后的所作所为，难以置评。

这位出身于战乱不断的联邦西部，自幼生活困苦，崭露头角后，被当时的一位宗师评为「陆地蛟龙」，风头一时无量。

但在这位武道有所成就后，其真实本性也渐渐显露，最令各方忌惮的就是其残暴冷血的一面，死在其手的人不知几何，其中甚至有很多无辜民众。

安全局曾多少找上他，但这位每次都将手尾处理的异常乾净，哪怕安全局明知道是此人做的，但最后苦于没有实质证据，加上又有高层力保他，只能一次次任其逃脱。

待到这位晋升宗师，入主万武会后，行事更是肆无忌惮。

在其的领导下，万武会的名声，目前已经不是不好听的层次了。

就连季惊秋都听闻过这位的名字。

但季惊秋最初听闻这个名字，却不是因为以上原因。

他最早是从赫前辈那听闻的。

在赫前辈的留言中，有特意指出三个人，并让他日后多加留意其中两位。

其中一位，就是张天成。

关于此人，赫前辈的评价是「井中恶蛟」。

一头一朝得势脱困，就要肆意人间的恶蛟。

众人默契地切换了话题。

季惊秋询问了白玉京其他楼层的守门人。

「十五层是季兄你的老熟人了。」刁行云嘿然道，「就是百年前的季临渊。至于十六层，是三千年前的一位天才武者，叫做赤荧惑。」

季惊秋眯眼。

后者，就是赫前辈特意让他留言的第二人。

对这位的评价是「灾星」。

接近凌晨时。

这场聚会才散场。

季惊秋返回了房间，盘坐调息。

在服用了一份神骸粉末，温养体内先天神通后，他开始梳理自己这次自婆娑半位面中的所得。

这趟最大的收获一共有三个。

第一是藉助生之花中蕴含的旺盛生机，让内景世界中的苦海之水进一步蜕变，向着八宝功德水开始转变，从而衍生出了【菩提慧眼】的神通。

第二就是一道九尺九的水月灵机。

第三是得见了一界之灭，无量量劫的大劫画面，更藉此衍生了自身的第二式刀法。

这三个收获中，最关键与重要的无疑是第三点。

如果说第一点利在当下，第二点利在眼前，只等自己突破神游，就能将其顷刻炼化，那麽第三点则是利在将来！

第三点，是他此次进入婆娑半位面的最大机缘。

得见了一界之灭，让他对所谓的末法无量劫有了初步的概念。

那七日间，他主要就在做两件事——观与记。

最后直到瓶颈，他才开始参悟，将自己能够理解和掌握的尽数吸纳，转化为了自己的东西。

这次的观道是一次整体的提升，最大的裨益是让他对于法理的存在有了更深的理解。

此外，他原本以为第二式刀法，要一直到孟大宗师的故居，砥砺磨砺后才能有所领悟。

但没想到仅仅是提炼出的一缕寂灭真意，就让他以此为根基，杂糅进自身刀法中，推演丶开辟出了第二式刀法，推动自身在武艺的领悟上更进一步。

完整消化一界之灭的所得……根本不是他这个阶段的武者能参悟，乃至是触碰的。

因为涉及的层次太高。

一界之灭，无量量劫……

这等浩劫之下，天人也如蝼蚁。

原本就不是他这个层次的武者所能观看的，他也是仗着有菩提树和智慧光护身。

大师寻道，宗师开道。

季惊秋怀疑，当时如果换个修行之路契合寂灭丶消亡丶毁灭等道途的天人大师，在观得一界之灭这样的奇景后，说不得能直接寻得宗师之道，乃至是当场晋升！

季惊秋心念一起，回到内景世界，盘坐菩提下，仰头透过摇曳的翠绿枝叶，看到了外界的漫天血雨与诸世苦海。

这次的观道，让他对于诸世苦海的存在，也有了崭新的认识。

无量量劫之下，第一个推动倾覆的，就是诸世苦海！

在仔细感受了番天上的苦海投影后，季惊秋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一界之灭的景象。

「一界之灭……若有一天能看到一界之生，生灭齐全，不知道会有何神异……」……

到了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