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
的确是胜了。
可己方，同样是尸横遍野。
从比例来看，或许不算什麽，但如果从伤亡数量来分析···却同样极为惨烈啊！
沉默。
没有人欢呼，更没有人雀跃。
大家都沉默了，随后，默默处理战场或是疗伤，也有人在无声哭泣，为阵亡的好友丶道侣丶同门丶亲人悲伤。
凡人常言，兴百姓苦丶亡百姓苦。
其实对修仙者而言，也几乎就是如此。
只不过，他们所面对的并非是兴丶亡，而是这等大战，无论胜败，最终都会留下诸多创伤，而这些创伤，需要时间来抚平。
且这类战事，却又不得不战。
若是退缩，之后只会更加麻烦。
九大圣地这边一合计，则是继续派人追杀！
由万花圣母顾星怜带队，利用观天镜的威能，能杀多少杀多少，杀到对方疯狂逃窜丶不敢再露头为止！
「此战，必须要将海外蛮夷打痛丶打怕！纵然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却也要让他们再也翻不起风浪。」无极殿主冷声开口。
顾星怜点头回应：「那是自然。」
「否则，以他们的狼子野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或许若干年后还会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无穷无尽，岂不是后患无穷？」
「我等还在时，倒是可以压制他们，但谁知若干年后会是何等景象？该灭就要灭！哪怕辛苦一些丶哪怕被人认为是所谓的噬杀也无所谓。」
「追杀！」
「···」
他们反应极快。
几乎在大战停歇之后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精锐部队便立刻出发，在顾星怜的带领丶指引下，闯入无边海洋，追杀丶清扫海外修士。
而西北域这边海外修士战败之后，大陆这边的修士在打扫战场之后，则是立刻着手增援北域丶西域。
只是···
海外修士也不是傻子。
在知晓西北域大败丶已然没有胜算之后，都是无心再战，第一时间丢盔弃甲丶疯狂逃离。
所以，前去支援的大陆修士，基本都扑了个空。
随后，他们留下一部份人镇守，以防海外修士临死反扑，而剩下的人，则开始分散开来，各回各家的同时，顺路清扫那些潜入内陆的海外修士，以及···
解决那些在之前的岁月中，被海外修士渗透的势力。
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到最好。
能清扫的，尽皆给他清扫了。
将海外修士彻底打痛丶打怕，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是为自己而战，也是为子孙后代而战，没有多少人会迟疑与惧怕，纵然存在危险，也是丝毫无惧，要迎难而上。
至此，陆鸣倒是空闲下来了。
带上温如言与化作普通王八的莱芜踏上归途。
与此同时，海外，某特殊之地。
一群强者以秘术投影，汇聚于此。
每个人看上去都是由七彩光芒构成，本应显得神圣，但此刻，他们每个人看上去都死气沉沉丶没有半点喜悦，表情比死了爹妈还要难看。
甚至还有几人，直接就是只剩下半截身躯，或是断手断脚···
「怎会如此？！」
终于，有人开口，但却是咆哮着丶嘶吼声不断。
「占星道人不是说千年之后出手才是十死无生麽？为何我等立刻出手丶全力以赴，却也是此等局面？」
他一开口，也是打开了其他人的话匣子。
他们怒火中烧，满腔怒火好似找到了宣泄口，纷纷怒骂。
「岂止！」
「这哪里是十死无生，此番一战，直接葬送了我海外根基，从几往后万万年只怕都无法发展起来了！就这，还是内陆不赶尽杀绝的情况下。」
「若是他们赶尽杀绝，我们海外···纵然不被杀个一乾二净，也将彻底退出仙武大陆的历史舞台，再无一战之力了！！！」
「除非···除非大陆那边内讧，内讧到战力十不存一，如此，或许再给我们千万年时间闷头发展，还有机会再与之争锋？？？」
「简直是···」
「占星道人！！！」
「该死的占星道人，害我等不浅啊！」
「我们海外无数修士，无数生灵的未来，都是葬送在他手中，他简直是万死难辞其咎啊啊啊啊！」
「不错！他当初还说什麽千年后出手十死无生，还说让我们现在立刻一战，呵，好一个立刻一战啊，不是十死无生，却是直接未来万万年都十死无生，甚至直接灭族了！！！」
「他罪该万死！」
「是真该死啊！」
「···」
大家都在骂。
狂喷占星道人。
「你们等着，我已经离他的埋骨之地不远，且看我立刻赶过去，将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
「我要将他剥皮抽筋点天灯，我要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我还要将他的人皮炼制为邪道法宝，我要···」
其他人闻言，非但没人阻止，甚至反而纷纷叫好！
「对，就该如此！」
「我等多少道友尸骨无存，他倒是死的舒坦？想得美！」
「必须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依我看，他就是个叛徒！！！」
眼看众人的情绪越发激动，有人稍微理智一些，忍不住道：「诸位道友，诸位，请听我一言，如何？」
「你想说什麽？！」
「莫非你想替他求情？」
「你也是叛徒不成？」
此人无奈，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此番大败，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也继续发泄，可此事，却未必是占星道人的过错，也未必是他故意害我们。」
「当初前往逼迫占星道人占卜的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都认为，千年之后十死无生，所以，就应该立刻出手。」
「但此刻我仔细想来，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啊。」
「什麽情形？！」
虽然着急丶愤怒，但还不至于见人就咬。
好歹是有实力，有身份的人，他们倒是也愿意给此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当时···」
此人苦笑道：「卜算结束之后，占星道人便遭了天谴，几乎身死，而他在说出千年之后出手十死无生这几个字后，已经是被天雷劈的奄奄一息了。」
「所以，其实，他并没有说现在出手有多少胜算。」
「只是说到：『而此刻出手···』」
「话音未落，他就已经气绝身亡，神魂消散了。」
「但我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千年之后出手十死无生是他泄露天机，所以被天道反噬而亡，而此刻出手，既然是『而』，结合语境来分析，那自然是现在出手有机会，甚至能够大获全胜。」
「可说到底，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无证据···」
「方才，大家都在怪罪占星道人，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我们误会了占星道人的意思？」
「甚至，占星道人之所以被反噬而死，并不是因为他泄露天机说千年之后大战十死无生？」
「或者说，其实真正的『天机』是『此刻一战』，他想泄露真正的天机，所以才导致自己瞬间遭受剧烈反噬，而后神魂碎裂而亡？」
「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占星道人本来想说的是：『而此刻出手，更为甚之』之类的话语？」
「所以，他的推演结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千年之后出手，十死无生，而此刻出手，更为甚之。」
「或是此刻出手，则根基尽毁，再无半点机会？」
众人：「！！！」
「···」
一番话，直接给海外所有大佬都干沉默了。
千年之后出手十死无生，他们都听人说过，也都知道这是占星道人的推演结果。
所以，全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就该现在出手，根本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赌上一切，全力以赴。
哪怕他们隐约觉得不对劲，知道自家战力其实有那麽一丢丢不足，但考虑到有占星道人的推演打底，总不至于有毛病吧？
结果！！！
你特麽现在告诉我们，占星道人只说了一半就嘎了。
根本就没说清楚立刻出手会如何？？？
艹！
这他妈不是坑爹吗？
如果占星道人想说的真是『现在更惨』，那我们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坟？？？
这他妈！！！
岂有此理！
「真有此事？」有人心乱如麻，却有些不敢置信。
那人长叹：「当初一同前往的道友，总不至于都死绝了，若是不信，诸位可想办法联系其他人询问便是。」
众人：「···」
沉默！
沉默是已今晚的康桥。
而这处秘境，此刻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麻了。
主要是···
这尼玛叫什麽事儿啊！
兴高采烈出手丶赌上一切，甚至都没留什麽后手，直接就是孤注一掷丶背水一战了！
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为占星道人给了我们大家力量和信心。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占星道人根本没说过那话，甚至他想说的很可能是现在出手的结果更惨?
坑爹啊！！！
不对，这哪里是坑爹？这分明就是坑爷！
还是不对，我们他妈全家丶我们祖宗十八代都被你们坑死了啊！
这尼玛，这事儿闹的！！
「我不管！」
终于，又有人开口，那邪修咆哮道：「千错万错都是他占星道人的错，若真是你说那般，他为何要浪费力气说什麽千年之后十死无生？他直接说不能出手不就行了？！」
「若他说不能出手，我们岂会有此结局？」
「他就是罪该万死，我还是要让他死不瞑目，我要将他的人皮做成人皮鼓，用来操控蛊虫···」
众人：「···」
「唉。」
之前那解释的修士叹道：「他的确可以这麽说，可是，在全民请战情绪高涨的前提下，有谁会信呢？」
「说到底，占星道人必然比我们更懂人心丶人性。」
「他知道，若是自己那般说了，结局也就只有一个死字，而且是被我们击杀，且到死都留不下一个好名声。」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着迂回，却没想到，哪怕是迂回，这反噬之力，他也是承受不住吧？」
「···」
「姓黄的你他妈什麽意思？」那邪修顿时暴怒：「你是铁了心要替占星道人开脱？你到底是何人？与他有什麽关系？」
「亦或者说，你是想说，此战大败，断我海外万万年根基与他占星道人无关，都是我等自寻死路丶自作孽咯？！」
姓黄的修士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想说与占星道人无关。
但要说是自己等人自作孽···
这个锅，他却是也不愿意背。
所以，只能叹道：「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多少还是···有些错的。」
「那不就得了！」邪修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要替占星道人平反？亦或者，谁愿意背这口锅？！」
众人沉默。
事已至此，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了。
他们都已经弄懂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儿。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此战大败，完全是愧对『海外父老』，根本没脸见人，除非他们不回去丶不见人了。
否则，总要有个说法。
这个说法是什麽？
是我们曲解了占星道人的意思，孤注一掷导致这该死的结局吗？
还是···
占星道人是奸细，他故意误导我们，他设计陷害丶他该死？
纵然心中有愧···
但该怎麽选，大家却还是都十分清楚的。
于是，没人再开口，也没人再反驳，更没人阻止邪修的所作所为。
既然反正都要有人背锅···
那让一个死人来背锅，总还过自己背。
只是···
「啊！」
突然，一道人影开始剧烈闪烁并惨叫：「是万花圣母顾星怜，顾星怜带人追杀来了，我···」
哗！
突然，他的身影爆碎，直接消失，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
「纵然我们已经是丢盔弃甲的『穷寇』，他们都不愿放弃吗？」
「散，立刻启动紧急预案，所有人化整为零，不断深入大海，至于最后能活多少丶谁能活下来，那就···」
「只能看命数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他们清楚，这次，是真的彻底完了。
反攻？
想都不要再想！
拼命？不怕死的可以试试，或许能杀一个够本儿。
但其他人···
却还是要想办法活下去啊。
而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分散并不断深入大海并不断变换方位，拖延时间。
总不至于他顾星怜和观天镜时刻不停歇，一直追杀大家万年丶十万年丶百万年吧？
只要他们别如此发疯，那麽···
总会有机会，总会有人能活下去的。
不知道最后能活下多少？
「唉！」
一声叹息。
「散。」
这秘境之中，响起最后一声话语，随即，所有人影都扭曲丶消失···
海外···
彻底乱了，也慌了。
所有修士都踏上逃亡之旅。
至于反攻大陆丶谋划大陆的狼子野心···
还谋划个锤子！
先谋划谋划，如何才能活吧。
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愿意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丶更不想死，从而选择投降，哪怕是立下天道誓言真心投靠，也不想死。
而对于这种人，九大圣地倒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只要立下严苛的天道誓言，便可以活下来。
甚至，也不会太过奴役他们。
反而是放他们回去『正常生活』与修行，只是，日后在海外获取的资源，其中七成，都要献给投靠对象···
而且，除修行之外，还要拿出一半时间来开采海外各种资源~
嗯，简单来说，天道誓言一发，就相当于签订了卖身契。
虽然不会被过多干涉，但『工作』，却是半点也不能落下。
只能说，人各有志。
有人宁死不屈，就有人愿意为活命而舍弃一切。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在这方面，却是无法怪罪什麽，只要不举起屠刀对准自己人，只要他们的选择只代表自己就无所谓。
而且，做出这个选择，就莫要后悔。
哪怕日后被折磨至死，被欺辱的像狗一样···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
海外的大战仍然在继续。
陆鸣却已回到揽月宗。
随后，身份互换，本尊回归林凡身份，而陆鸣，则是由仙葩化身代替。
此战收获颇丰。
而为防止海外有些人气不过想办法搞事情，林凡决定还是将这些东西让苏岩在群内售卖或是兑换为积分。
以免被那些海外的疯子盯上。
而林凡认为，海外肯定有这种『疯子』，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是个例，所以，能不被盯上就莫要被盯上。
纵然自己不怕，揽月宗呢？
纵然揽月宗不怕，普通弟子总是怕的。
所以，得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卖给群里，价格会稍微偏低一些，但也就只是少那麽一星半点儿，问题不大。
······
「你！！！」
变成王八的莱芜趴在地上抬头看着林凡，目光幽幽：「藏的好深呐。」
「之前竟然一直都没显露真身？！」
它自然无法看穿千变万化之术，但它却能感知到自己的真灵在谁手中，而且，真灵从来没『换过人』，那麽显然，这家伙就是拥有一种自己完全无法看穿的变化之术，藏的太深丶太苟了！
「嗯？你说什麽？」
林凡斜眼相视。
「小的说主人太厉害了。」
莱芜连忙改口。
「低调。」林凡笑着开口：「这里就是揽月宗，你初来乍到，可以四处逛逛，了解了解我们揽月宗。」
「毕竟从今往后十万年，你都要在此度过，作为守山灵兽。」
「可我是凶兽。」莱芜小声反驳。
「凶兽灵兽，一字之差，无主厮杀的叫凶兽，你既然已经有了灵智，称之为灵兽又有何不可？」
「灵兽···听起来怪怪的，像你们人类口中的娘娘腔一样。」
莱芜很是无奈，可惜，没法反抗。
而在它看来，这有一种···自己在外面凶狠的一批，所有人都知道我叫丧彪，凶名赫赫丶杀人不眨眼！
结果被你收回来之后，你特麽叫我小馒头？？？
蛋疼！
林凡摇头晃脑：「去吧，去各处逛逛，但不准搞破坏！」
「更不准吃人！」
「逛完之后，去炼丹阁，领你的月例。」
「我呢，也不亏待你，你给我揽月宗打工，我就供你吃喝，日后呢，还看业绩给『提成』，你也可以当做奖金。」
「总之，我们揽月宗很人性化，只要你不乱搞事情，也没人会欺负你。」
「是，主人。」
莱芜谄媚一笑，随即迈着小短腿离去。
见它离开，林凡伸了伸懒腰，准备休息的同时，继续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