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看似不温不火的,一条一条的把对方的疑点指出来,论据十足,令人无法反驳。
「胡宗宪此人低调,蛰伏两年后,没想到却多了锋芒。」有人在低声说。
「他本有才,在大同栽了跟斗后就跟着蒋庆之。外界只知蒋庆之的幕僚徐渭乃是大才,却不闻胡宗宪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老人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仰头就倒。
「爹,爹,爹你怎麽了?」一群儿孙围拢过去,悲愤的嚎哭起来。
「爹,你醒醒啊!」
兵马司带队的将领低声道:「胡先生别怪我多嘴,这些人不好应付,一般咱们遇到了,唯有下狠手。」
兵马司下狠手无所顾忌,但伯府却不能。
胡宗宪颔首表示领情,他回身道:「去请示夫人,就说有人侵占了咱们府上的地,不但理直气壮,还装死想讹人。伯爷去云南公干乃是为国效力,可京师却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他看着那些围观的人,「此等事,伯府不会息事宁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回头便一纸诉状,咱们堂上见!」
一骑疾驰而来,「胡先生!」
「是家中护卫。」马从山迎上去。
护卫下马,疾步过来,「有人传信,伯爷在昆明吃了毒蘑菇毒发……」
胡宗宪眸子一缩,「谁传来的消息?」
「有人告知了新安巷的乞丐,乞丐们随即转告。」
新安巷的乞丐渐渐和侯府有了一个不成文的默契:伯府每日给他们吃食,他们负责盯着进出的陌生人。
「告知夫人,此事多半有诈。」
「是!」
「令人去国公府打探消息,要快!」
「是!」
「家中护卫警觉些。」
胡宗宪一连串指令发出,回身看着那些人,轻声道:「这才是真正的背后捅刀子!」
……
「如今长威伯驻地不见客,国公府气氛诡异!」
一个风尘仆仆的锦衣卫跪在无逸殿中,低着头,觉得一股风暴正在生成。
「毒蘑菇?」嘉靖帝握紧手中玉锥,他知晓自家表弟尿性,最是嘴馋的一个人,不用菜,一个馒头都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惬意来。
「陛下,云南蘑菇多,且鲜美。不过有毒的也不少。」崔元没有实职,没事儿看了不少闲书。
这一刻他的眼中多了唏嘘之意,觉得蒋庆之死于毒蘑菇真是令人无语。
传出去那些人会怎麽看?
有史以来死的最离奇的墨家巨子?
「另外。」锦衣卫说道:「昆明城中有传言,说长威伯要对沐氏下手。」
「陛下,这是造舆论,随后必然是动手。」严嵩老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了杀机,「沐朝弼好胆!」
「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朱希忠神色不变,但老纨絝的拳头已经握的骨节发白,「他若是想割据云南,必须得把文武官员,以及军队拉上自己的战车。而唯一的方法便是让他们变成一夥的。」
「最好的法子便是……」严嵩老了,反应慢了半拍,「虎贲左卫那一千骑危矣!」
这一连串消息令君臣面色铁青。
云南一旦生乱,西南不宁。
西南不宁,大明不宁。
「陛下,当令九边警戒。」这是一个符合首辅身份的建言。
嘉靖帝点头,可此刻他脑海中都是一个人。
「沐朝弼,该死!」
帝王杀机毕露,「令贵州云南驻军集结,逼近云南。令京卫集结……」
「陛下!万万不可!」
严嵩面色一变,「当下京师局势诡异,若京卫出动……」
「陛下,就怕那些人会铤而走险呐!」
殿内的气氛凝固住了。
啪!
众人听到了一声脆响,闻声看去,嘉靖帝手中的玉锥竟然断为两截。
他竟硬生生用手指头掰断了玉锥。
帝王的怒火和悲伤席卷而来……
……
「老夫说过,蒋庆之请缨前去云南便是送死。」韩瑜笑的很是开心,「这下他算是得偿所愿了。」
陈湛进来,笑道:「二位先生,外面消息都传开了,今日京师多了十馀场诗会,酒楼生意火爆。」
「咱们也该歇歇了,令人备下酒菜。」杨清笑道:「为我儒家贺,为这个天下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