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知道这么大的事瞒不住母亲,只有跟母亲说实话。
所有的下人听说小姐回来都出去迎接,可是王韫芝没有,她坐在正堂的椅子上,忐忑不安。王韫芝忐忑不安已不是此刻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婉宁出发去梁州,她心中就开始忧虑。
以夫君的性情,定不会让远方的亲人担心。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函,明言身体不适,就一定是大事,最坏的估计是他想见家人最后一面!
看着脸色极不好的婉宁走进来,身旁还跟着表情同样凝重的高子昂,心中已想到几分。
婉宁将父亲的骨灰盒子轻轻放在地上,在王韫芝面前跪了下来:“母亲,女儿回来了。”
“你父亲还好吧?”淡淡的一句询问。
婉宁吞吞吐吐道:“父亲……父亲他,在梁州突发重病,目前父亲……已经离世。”
王韫芝恼怒,忽地起身,“啪”地一声,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婉宁娇嫩的脸上:“好一个不孝的闺女,竟诅咒你的父亲!”
高子昂看着挨打的婉宁心疼极了,跪在王韫芝面前,将婉宁紧紧搂在怀里:“伯母,都是侄儿的错,没有将伯父平安接回,您要打就打我吧!”
“你要承担是吧?好!就让你承担。”说着,王韫芝捞起棍棒就朝他袭来。
没有长眼睛的棍棒一下一下重重落在高子昂的背和肩上,他护着婉宁,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一句抱怨。
婉宁劝阻:“母亲,您别打了,不关哥哥的事。”
高子昂挨了一顿棍棒之后,王韫芝终于累了,瘫倒在地。“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她积聚许久的眼泪哗地一下涌出,随后就是痛哭声。
婉宁抱着她,母女两个哭作一团。
半晌,王韫芝已哭得没有了力气,嘴里却还在低声地念叨着:“我们可怎么办?……叫我以后怎么活?……你为何就只留下我?……”等等一堆的话,让婉宁不知如何安慰。
婉宁只低低说了句:“母亲,婉宁在。”
可是王韫芝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依然说个不停。
渐渐她似乎没有一点力气,仿佛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晕过去。婉宁便将母亲扶回房,让她到床上休息。
王韫芝很快就闭上了双眼,昏睡过去。
安顿好母亲,婉宁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身到正堂里抱起父亲的骨灰盒,将他放到了里屋,让父亲待在他最熟悉的房间里。
忙活完一切,婉宁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高子昂已在她房里等待了许久,婉宁命所有下人都退下。
“哥哥,母亲有没有打疼你?”
“没有,我没事。”
“你脱了衣服,给我看看。”婉宁近乎命令着。
反而高子昂有些微顾虑地说:“婉宁,我们没有肌肤之触,你不忌讳?”
婉宁果断道:“顾不了这些虚礼了。母亲现在大概也管不了我,你为了我挨打,我难道还要遮遮掩掩吗?”
“既然你都不顾忌,那我还顾虑啥?”
高子昂脱干净了上衣,婉宁仔细检查了一遍,说:“背部有一些淤青。我先给你揉一揉,然后给你上药。”
明明是自己受了伤,他还不忘安慰婉宁:“自幼没少挨揍,这点疼不算什么。婉妹妹,你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