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也找到了雷元和许明简,按照他们的说法,慕昆带着人去逼迫他交出芯片和一系列的文件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放火烧了整个研究所。
一片混乱中雷元和许明简逃了出来,可是慕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作茧自缚,死在了自己的手下。
详细的情况现在警察还在调查,这场案子的关注度和恶劣性算得上是这几年最高的了。
陆雪在警局晕过去了两次,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被慕辰屿接回来。
“你爸爸的葬礼我们好好准备,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失过体面,现在却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得让他风风光光得走了。”陆雪捂着嘴哭出声来。
慕辰屿轻拍母亲的背,眼圈泛红,不过一个晚上,他整个人看上去已经苍老了很多。
阮姨带着人从客厅出来,面色有些焦急,“大少爷,大小姐回来了。”
昨晚上混乱成那样,根本就没有人发现慕暖希不见了。
可是半个小时之前慕暖希被人扔回了慕家门口,整个人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裤子都破破烂烂的不说,大腿上还缠了绷带,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医生说是伤了腿了,短时间内不能行走站立,可是大小姐一回来就坐在客厅里哭,一声跟着一声,根本连哄都哄不住。
“阮姨,你带着人把家里的陈设给换了,再安排人联系殡仪馆,联系亲朋好友,两天之后举行葬礼。”慕辰屿吩咐道。
阮姨点头,“我知道,我这就去办。”
“妈,我们先进去吧,爷爷那边还得照顾着。”慕辰屿扶着陆雪往客厅过去。
陆雪看到沙发边上坐着的女儿,原本就忍耐不住的情绪一下子崩裂出来,抱着女儿痛哭出声,母女俩的哭喊声在客厅里回荡,听的旁边的佣人都别过脸去。
慕辰星站在一旁,整个慕家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问题。
“哥,我能帮什么忙吗?”他走到慕辰屿身边开口。
一个腕上的时间,慕辰星脸上的肆意飞扬变成了沉积困顿,他知道现在慕家是什么情况,也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慕辰屿拍拍弟弟的肩膀,“公司那边不能离开人,家里就靠你照顾了。”
“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时至今日,慕辰星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如同从前那样肆意胡闹,总是要有人帮着慕辰屿,将整个慕家扛起来。
慕庭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床上一声接着一声喘息的老爷子,悄悄的抹了眼泪。
…….
城中酒店式公寓。
早上八点钟,管家将准备好的早餐带到了门口,还没等按门铃就看到了墙边液晶显示屏上的勿扰两个字。
这是客人能够操控的,她端着盘子默默的下楼。
这住的是慕家三小姐,可是早上七点半的早间新闻刚刚放了,雷元研究所爆炸,从里面抬出来的两具尸体,好像是慕昆和他的助手的。
这慕家三小姐现在还没出门的意思,也许是在难过吧。
傅禹修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勿扰两个字样,想敲门的手停下来,利落的输入了密码。
密码锁响了两声之后打开,斐然安静的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整个房间内的光线昏暗,这里的窗帘的遮光度很高,男人长腿迈入室内,进门就看到被搭在沙发上的黑色风衣。
再往内,房间门虚掩着,窗帘紧闭遮挡了外界传入的所有日光,床上的人裹紧了被子,连头都埋在被子里。
床边的鞋子蹬的乱七八糟以扭曲的姿态放置,傅禹修往床边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俯下身体轻轻的扯了扯被子,床上的人执拗的很,裹着被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一副死不出来的架势。
“出来。”他柔声道。
床上的人没动静,男人性子很好,坐在床边哄着,“先出来,裹着被子你不热吗。”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动静,傅禹修挑眉,这丫头变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温黎闭着眼睛手下用力裹紧了被子,按照这段时间对这男人的了解,耐性没了就极有可能直接动手将她拖出去。
可是预料之中的强行动手没有发生,反倒是一股轻柔的力道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哄她。
“我们家小姑娘生气了,好好睡一会儿,想通了再出来,我陪着你。”傅禹修极其有耐心的说。
南盛曾经说过,这男人对感兴趣的东西是前所未有的有耐心,这种毅力连南盛都是自叹不如。
傅禹修抬手,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下去,这么裹着被子,人一会儿该热懵了。
昏暗的房间内,身形修长的男人坐在床边,偌大的床上看得到裹着被子的凸起部分,面容俊美的男人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拍着床上的人,如同哄孩子一样的动作。
床头暖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为那张俊美如斯的面容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芒。
这样舒缓的动静也让温黎很快平静了躁动的内心。
傅禹修一边哄着她一边吩咐了外面的人做点吃的来,这小家伙一向很好哄,油盐不进的样子都是假象,只要吃块甜甜的东西,什么都能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被子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傅禹修放在身侧的手掌。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到了那只覆盖在自己手上的小手,精致的眉眼间染上笑意。
温黎手伸出去没多久,就被两人带被抱起来。
男人不着急掀开被子,将人放置再腿上,低沉的嗓音传入温黎耳中,“怎么了?”
她抿唇没说话,盯着被子上繁琐的纹样,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是不是累了,出来好好睡好不好?”男人抱着她哄。
夏宸通知斐然的时候也说明了情况,这小丫头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就变成这样的。
也许是和慕暖希有关系,又或者是有这其中的一部分缘故,她这样的小丫头,能变成这样,除非是自己的理念受到了冲击。
“是不是,想他们了?”他忽然开口。
温黎一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男人总是能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
她不是矫情的人,却也不是石头,毫无感情可言,一样会有情绪上的波动,一样会有失落的心情。
就算是慕暖希那样的人,也还是会为了父亲低头,慕魁元会为了儿子顶醉,为了自己的孩子付出所有。
温黎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却也记得那些零零星星的话语,那些话里也饱含了父母对她的期许,对她未来的畅想。
这些年流浪在外,她翻过垃圾桶,冬天的时候睡过桥洞公园,仍也抢过路边野狗的火腿肠,也为了一块饼干而被路边穿着整齐的小男孩当马骑。
为了活下去,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尊严。
小时候她会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们在话,自己是不是也就不用过这样的日子了。
夜晚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点,这个世界上没有等着她回家的人。
她见过和父母一同出游的孩子,那些孩子脸上幸福的笑意是她所羡慕的,她想过是不是她的出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所以才会被丢弃。
如果她乖一点,是不是爸爸妈妈也就会带她回家了。
可是日复一日而过,渐渐的,她的心也就冷了。
她对亲情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的体会,甚至那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概念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区别。
一直到被靳家带回去为止,在靳家待了三年她选择离开,此后的一系列经历都在刷新温黎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
慕暖希是被宠爱的孩子,她的父亲是真的爱她,所以她才能够放下自尊和骄傲跪着求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温黎想,她身上会不会也是背负着一些人的希望而出生长大的。
傅禹修抬手,轻松的将人身上的被子剥离,看着那张露出来的小脸,两颊绯红,发丝凌乱的模样。
他轻笑,修长的手指勾过她的鼻尖,“我说过,我去你们家住了三天,那三天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三天。”
“我重伤的时候是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上前,在所有人都害怕我的情况下,明明很恐惧却还是上前握住了我的手,她告诉我她父亲是很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我,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够养出这样娇软的小姑娘。”
傅禹修紧了紧抱住她的手,唇角带着微笑,“和我想得一样,你父亲是很温柔的男人,无论你的母亲将饭菜炒糊了还是将他种的珍惜药草拔了,他唇角从来都是带着笑意的。”
三天的时间,那个家里到处洋溢的都是幸福和温暖,温黎的母亲厨艺不是很好,做出来的饭菜虽然没到难以入口的地步,可也确实不好吃。
但他们一家人的饭桌上却从来没听过抱怨,温旭谦甚至背地里悄悄的给他塞了面包,拜托他不要将妻子做饭难吃这件事情告诉她。
温黎的母亲会有寄信的习惯,可是总弄不清楚寄信地址和收信地址而被邮差退回去,那个男人总是会一脸无奈的将被退回来的信重新书写信封再寄出去。
温旭谦拜托他的时候说,“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她不是个完美的女人,做什么事情都鸡飞狗跳的,可却是那个男人眼中最好的人。
但那个看上去什么都做不好的女人,却能够在温黎犯错的时候虎着脸教育,将正确的理念灌输给女儿。
“他们都是很温暖也很好的人,也很疼爱你,会在晚饭后牵着你的手散步,带你去摘向日葵,陪着你玩游戏,给你讲故事,无论过去如何,你是从这样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你的前半生在支离破碎之前,有那样的人,在努力的保护着你。”傅禹修薄唇贴着女孩的耳朵说出这句话。
在温家的那几天,也是他的救赎,是他昏暗人生里射入的唯一一道光。
“我离开温家的时候找过你父亲,告诉他作为帮助我的报酬,我会答应他一个愿望。”
后来温旭谦只说了一句话,希望那个被他女儿带回来的少年,能够也有温暖他人的力量。
这句话让傅禹修想了很长时间。
只可惜,去而复返的傅禹修再没有寻到那个点亮他人生的小姑娘,又哪里来的本事去温暖其他人。
浑浑噩噩的到了现在,那个点亮他人生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别人有的,你只会更多,只要你开口,上天下地我趋之若鹜。”他往上,薄唇贴在女孩子额头上轻吻。
傅禹修怀里的小姑娘有了动作,息息簌簌的从被子里将手伸出来,两条手臂环住了男人精瘦的腰际。
他愣了会,感觉到小姑娘抱着他的手很用力,她再凑过去,脸颊贴在他锁骨的蹭了蹭,闭着眼睛再没了动作。
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傅禹修抬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掌心一片滚烫。
抱着他的手很用力,温黎迷迷糊糊的勾起唇角,很安心。
斐然被紧急安排去南家叫了医生过来,这才知道,少爷的心肝宝贝发烧了。
温黎小姐自己就是大夫还给少爷解了毒,怎么自己病了却没有感觉,除非是她自己不想管。
斐然带着家庭医生给温黎检查了,医生给打了退烧针,留了药。
他挑眉,全程那个闭着眼睛的小姑娘都紧紧的抱着他们家少爷的腰不松手,少爷还一脸享受丝毫不嫌弃那是个累赘。
打针的时候他轻声在她耳边哄着,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小脸安抚。
就因为针尖刺入的时候温黎小姐眉头动了动,这医生差点没被眼神射杀。
他们少爷这是把温黎小姐当成宝贝宠着了,磕了碰了的,心疼的要命。
斐然带着家庭医生退出去,合上门的时候还能够看到少爷低头给她喂水的模样。
抱着她的动作像是抱住了全世界。
有些人的感情是炽热而强烈的,却也能够是温柔而轻缓地,当然这总是要视情况而定。
少爷这是栽了,还栽的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