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有大少爷和大小姐撑腰,他们怕什么。
那佣人说着一脚踢在了男童身上,力道狠辣,拳打脚踢。
那些人的笑容,带着讽刺和不堪,厌恶和鄙视。
傅渊和南锦绣死后,这样的日子,他在傅家过了五年。
其实有些人也并不是一生来就是冷心冷眼,冷情冷骨。
恍惚间画面再一转,奄奄一息的南锦绣躺在床上,素来美丽婉约的女人。
不过短短两年的时光,就将自己折腾成了一副头发花白老媪的模样。
临死前的最后一天,她终于清醒过来,认出了被自己虐待的儿子,也清楚了深爱的丈夫去世的消息。
“禹修,是妈妈对不起,不能再陪着你了。”南锦绣看着头顶梨花浮雕的水晶灯,“也许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蛟龙潜渊,你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这个地方。”
傅禹修跪在床前,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不作言语。
“我要去见你父亲了,走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否则得话,我死不瞑目。”
傅禹修看着母亲瞪大的瞳孔,轻轻的点头。
“你爷爷活着的一天,你都不能对傅家动手,你可以离开帝都,但是一定要回来,等到你有了能够俯视一切的能力,再回来面对他们。”
南锦绣比任何人都更想要让儿子过上普通的生活。
他可以选择去到宁洲,可以在南家过普通的生活,在南家的保护之下,他也可以快乐的成长。
可是这孩子注定不会是普通的孩子。
他是傅家的子孙,身上带了傅家的血,哪怕他想普通,也不会有人愿意放他的自由。
傅这个姓氏,束缚了傅渊南锦绣一辈子,也束缚他们的儿子一辈子。
“你要答应我,你爷爷活着的一天,你都不能对傅家动手……”
她这辈子,将所有的叛逆都给了那个男人,可是傅渊又何尝不是为了她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有些东西不能判定对错,但她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不后悔爱上那个男人,也不后悔生下傅禹修。
南锦绣抓着儿子的手,神志不清的这两年,她记不起了眼前的男孩子是她的孩子。
他个子也长得更高了,眉宇的轮廓更像傅渊要多一些,俊美的不似常人。
“你以后的路不会好走,但是只要你坚持下去,你就一定会找到那盏点亮你的灯,它会指引你以后的方向,妈妈就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南锦绣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掌用力的伸出去,像是要从空中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傅渊那张脸又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记忆中那个总是会对她笑得温柔的男人,走在了她前面。
“傅渊,我来找你了……”
傅禹修单手触及到了母亲眼角落下的泪水,从她逐渐冰冷的脸上落到了枕头里。
南锦绣不算是傅家的人,所以她的骨灰没有和傅渊合葬的资格,甚至连进傅家墓地的资格都没有。
傅鼎风没有处置这个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的骨灰的意思,让人草草的收敛了,就那么扔到了距离傅家几百公里的公墓内。
床上的人越抱越紧,浑身都在颤抖。
温黎睁开眼睛,抬手就摸到了他额头上的一片滑腻。
“阿修?”她叫了声。
闭着眼睛的男人身体颤抖,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温黎好不容易挣脱出来,打开灯查看他的情况。
像是做噩梦了,困在梦境里出不来了。
她从浴室拧了湿毛巾出来,坐在床边仔细的给人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了。
手刚刚触及到了他,男人闭着眼睛探过来,抱着她的腰,头枕在了她腿上。
温黎低头,手掌轻轻的拂过他额头,安抚性的轻拍他的肩膀。
“原来你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闭着眼睛的男人眉头舒展开一些,脸往她身上蹭了蹭。
“那几年你也不好过吧。”
这话温黎更像是在问自己的,连猜测都省了,傅禹衡和傅芷宁德品行如此。
他怎么可能会好过。
“那些不好的记忆,总是会过去的。”
再痛的伤口,都有结疤的时候,那疤掉了,虽然好了,可是疤痕却永远都在。
温黎低头轻轻在他额头上吻了吻,“你明天醒过来可别头疼啊,我想吃你做的烤吐司……”
梦境里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这份温暖,唇角轻轻的往上扬,勾了起来。
满是血色的童年一转而过,还是那片向日葵花田之中。
他看到了手拿风车向他扑过来的小姑娘。
扎着羊角辫,身上的碎花裙下摆染了污渍,笑起来的时候,甚至下巴还带着口水。
他的光,他好像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