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别再犯错了,回头是岸吧。”
侍从手中的托盘盖着的黑布被掀开,托盘上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牌子。
上面用金粉攥写了一连串的文字,最后的四个字格外的引人注目。
乐珈女王。
看到这里,乐珈忽然笑出声来。
“这是在公主的殿内搜出来的,有这牌子足以证明你的狼子野心。”尼伦指着牌子开口。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哈塔斯看向几人。
于此同时,前段时间一直跟在乐珈身边的副将低头上前一步。
“臣认罪,也恳请陛下看在公主殿下这些年所作出的贡献的份上对殿下从轻发落。”
乐珈看着跪在地上脊背挺的笔直的人,“莫航?谁让你说这些话的?”
“公主,大势已去,您就认罪吧。”莫航回头,苦口婆心的劝说她。
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得不到他们的回应,原本跟着她千里迢迢赶回来的这些将军都看准了势头不对,云里雾里的便率先低头认错。
口口声声喊着的都是被乐珈公主骗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证物证俱在,似乎已经笃定了乐珈的罪名。
她抬头看向王座上的人,她知道一点,无论外如何诟病,只要父亲不相信,那么她就没有做这些事情。
只可惜,他始终没有多说一句。
“除了乐珈之外,将其他人带下去。”尼伦开口。
大厅内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只剩下了乐珈和哈塔斯,以及一直候在一旁的尼伦。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终于开口,看向自己的女儿。
乐珈长吐一口气出来,也终于明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不是无论今天我说什么,后果都只会有一个?”乐珈盯着高台上神情漠然的父亲。
能够扫退宫内所有的人,让他们长驱直入,利用宫人传出消息去,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她父亲一个人。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你已经只凭借一个人的号令就能够召集所有的部队,军中政坛已经唯你马首是瞻,世人只知乐珈不知国王,重权之下必有阴影,这才是最重要的。”哈塔斯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
再看向女儿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份慈祥疼爱,更多的是防备与陌生。
全然不像一个父亲会对着女儿的眼神,那么的冷漠可怕。
“所以,您如今也是害怕我了?”乐珈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自古王权分散,为了收回权力只能这么做,哪怕你是我的女儿也不能威胁到我的地位,民间扶持你登基的声音越来越大,只要你想,随时都能推翻我这个父亲的统治,对于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乐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段时间父亲对她越来越冷淡,无关紧要的训斥越来越多。
从那开始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最终这股不对劲的感觉如今也应验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父亲争夺什么,我之所以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想在您暗自神伤的时候能够为你分担一些,仅此而已。”
母亲去世,父亲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之中无法走出来,幼弟需要有人照顾。
这个国家需要有人支撑,她所作的所有,都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弟弟,帮助父亲分担国家的重担而已。
如今手握重权,也只不过是想要更好的保护家人而已。
“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能用最初的想法去判定,人是会变的,你也一样。”哈塔斯说着示意。
门口走过来的侍从将药瓶子抬高递到了她的面前。
“父亲这是要赐死我吗?”
哈塔斯往后走回了王座上,似乎叹了口长长的气,“背着谋逆的罪名,我已经不能留你,你自己了断吧。”
“这么绝情的话,不像是一个父亲能够对女儿说出来的啊。”乐珈没有动作却轻轻笑了笑。
“如果不处置你,难以服众。”哈塔斯最后抛出了她的软肋,“明天珈彤和尹飒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两人肯定会拼了命救你,如果不想牵连到他们,你还是干脆一些吧。”
这话狠狠的戳中了乐珈的心,她一直照顾的弟弟妹妹,一定不会让她这么死去的。
只可惜,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也不想看着他们为了你奔波劳碌吧。”
哈塔斯最后的这句话击溃了乐珈的心理防线,她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之中长大。
父亲对她有求必应,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有这么一天父亲会想要亲手杀死她。
“我必须死吗?”这是她问的最后一句话。
哈塔斯不做他言,可是脸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了态度。
“前些天我因为处理外贸的事情晚餐迟了几分钟,您罚我在宫门口跪了三个小时,后来因为母亲种植花草挪动位置的事情,您又罚我关禁闭四天,这段时间您态度不冷不热,我只是骗我自己您是累了,不是讨厌我,可现在是我想多了。”
“是我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我原本以为我更努力一些,父亲就能更加轻松,我想成为您的依仗让您不是那么的劳累,可是到最后,还是我从来没有看懂过您的心。”
王权之下,当真是什么都能舍弃的。
既然一切已经注定,她无所选择,手里握着药瓶的时候,乐珈心里忽然平静下去了。
“父亲,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只是我们还是投身普通人家吧。”
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葛,是普通的父女,她能够孝顺父亲,给他养老送终。
哈塔斯看着地面上的人屈膝,对着他行了大礼。
“乐珈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如果今天我是因为权力而死,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父亲既然不想要人触碰,就不要给了别人机会,我希望珈彤和尹飒能够平安健康的成长。”
这便是她最后的心愿。
药瓶掉落在地上,乐珈躺在地上,仪容得体,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朝十六岁加冕的公主,那个被誉为旷世奇才的女子,一生终结。
尼伦红了眼睛,对着哈塔斯,“陛下?”
哈塔斯眉眼低敛,看不清楚情绪,“乐珈公主谋逆,如今已被我亲自处决,尸体不得入王陵,不受供奉,也不准有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