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散开后,宇文清走到许知行面前,问道:
“先生,明天我也来帮忙吧?”
许知行点了点头,笑道:
“好。”
宇文清大喜,笑得无比灿烂。
那名病痨中年也走了过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给许知行,说道:
“许先生,我父子家无长物,只有这一枚玉佩勉强能拿得出手,先生若是不弃,就收下当做束修吧。”
许知行看了眼宇文清父亲手中的玉佩,只见其通体满绿,珠光宝气,一看就知道这成色乃是玉中极品。
这如何能收?
“此物太过贵重,宇文兄还请收回。至於束修,我看不如这样,让宇文清在我这里帮忙,做做庭院洒扫的工作,就当是相抵了。”
许知行虽然主张有教无类,但束修的事是必须的规矩。
这体现的是学生求学的礼节和诚心。
免费得来的东西,人们大多不会重视。
所以束修,也就是学费,是一定要收的。
只不过他也不会定下一个固定的标准,全凭学生自愿。
病痨中年看着手中玉佩,沉思了片刻,然後又看向宇文清,似是询问。
宇文清连忙道:
“我愿意帮先生洒扫,但父亲,束修还是要的。”
许知行也不勉强,转身牵起小蓁蓁的手一边离开一边说道:
“求学在心,不在财。你们自己定。”
说罢,他已经带着小蓁蓁走远了。
病痨中年望着许知行离去的背影,眼中乍现一抹明亮的神采。
“好一句求学在心,有意思的人...”
宇文清仰起头,望向父亲,问道:
“父亲,先生是什麽意思?”
病痨中年微微笑了笑,轻声说道:
“清儿,你记住,以後,他就是你的恩师了。”
宇文清疑惑的点了点头,心想,先生本来就是我的恩师啊?
他不明白,刚才许知行的那番话,是只有对真正入室的弟子才会说的。
若非入室弟子,谁会放心让一名学生打扫自己的隐私之地?
病痨中年听出来了许知行话里意思,於是特意忠告自己的孩子。
至於宇文清听不听得懂,明不明白,现在都还不急。
时间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许知行带着小蓁蓁和赵寡妇一起,回到了赵氏酒坊。
其实说是酒坊,酿的酒也不过是两三种。
乱世刚过,吃饱饭都成问题,哪里还有多少粮食用来酿酒?
所以酒坊的产量并不高,酒钱也并不便宜。
只有镇上几户光景好些的人家,才会偶尔来打上几两酒尝尝。
但是今天,赵寡妇在厨房忙完之後,坐在饭桌前,却特意为许知行倒上了一碗有些浑浊的烧酒。
“小许,恭喜你,学堂终於开张。”
赵寡妇有些感慨,当初怎麽也想不到,一时好心收留的一个小乞丐,竟然有这麽大能耐。
一开始她听说许知行要开学堂的时候,其实反应跟镇上那些人差不多。
只不过赵寡妇是一个明事理的人,经过许知行的劝说,她也转过弯来。
今天听到刘主簿亲口宣布的事後,她心里的大石头也终於落地了。
许知行端起酒碗,看向赵寡妇,语气无比诚恳。
“赵姐,承蒙您收留照料,让我不至於冻死街头。这份恩情,知行会永远铭记在心。”
说罢,许知行仰头喝光了碗里所有的酒,一滴不剩。
赵寡妇微笑着看着他,默不作声。
坐在一旁的小蓁蓁却忽然感觉,娘亲的眼里,好像有些什麽东西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