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刚才还以为你走了呢。当时我就在想,要是你跑了,我该怎么回家,但也是有办法的,我可以坐轮椅回去,然后再叫车回家。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轮椅了,那个东西走在大街上太招眼了,上楼可能是有些麻烦,但反正我都很麻烦地过了小半辈子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谢斯聿来了这么一句。 “好吧。“苏乙心里又被凿了一个不小的洞,显然上面以及坑坑洼洼,他压着哭腔说:“谢斯聿,你的手机我还放在厨房的橱柜里面,你别忘了拿。”上一句和后一句没有什么联系,但苏乙就是提到了。 “前几天我和姜绵看了一个爱情电影,里面说爱就是放手…可是我没办法…我知道你走之后就会离我远远的了,你不要觉得我是变态,因为我感觉以后见你很难了,我本来就走得比别人慢……” 上楼比平时慢了不少。终于是到了门口,谢斯聿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把苏乙放在了床上。 苏乙牵了牵他的衣袖,问他要去哪里。 谢斯聿说:“去烧水,你不渴?” “嗯,是有一点渴,你要快点回来。” 然后苏乙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如果你打算今晚走的话,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我想我可能会哭出来。” 谢斯聿没说好或者不好。 苏乙勾着他的小拇指慢慢睡着了,或许真是吃太饱了。 他走去厨房,拿到了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发现电量依旧是百分之百,说明苏乙平时也在给手机充电。 他拿起烧水壶接了一壶水,然后撑着手漫无目的地在台前站了一会儿。 谢斯聿不是第一次进到苏乙的厨房,他又煮了一锅白粥,想着苏乙醒来可以喝。无意之中,他看到冰箱上面贴着一些便利贴。 便利贴上面的字迹潦草难看,写着准备要做的菜。 “鲫鱼豆腐汤,酿豆腐。” 看来明天的菜是这样。 上面还挂着一个日历,苏乙圈了准备下个月去见沈素的时间,以及姜绵的生日日期,还画了一个小爱心。 而在本月底,苏乙勾了一圈又一圈。苏乙习惯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写在冰箱上面。 谢斯聿并不会因为苏乙的哭泣和哀求就停留在这里,他走之前把门关得很轻。 这场荒诞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半夜里苏乙终于醒了,他起身穿上拖鞋,房间里一片死寂。 谢斯聿是真的走了。 他感觉四面的墙壁都朝自己的方向压过来,空气也变得窒息,一阵冷风袭过来,苏乙打了一个冷颤。 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翻了翻橱柜,谢斯聿把他的手机带走了。 厨房的粥已经凉了,苏乙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或许是太饿了,他慢慢就喝了一大碗粥。 明天还要继续过,苏乙心想着。 八月下旬。 大街上的树荫随着风飘来散去,被阳光晒到的时候,苏乙便躲进绿荫里,夏天,风也是热的,苏乙买到了排骨,准备炖汤。 老板娘问他一个人吃得完吗。 苏乙说家里有两个人。 他走在浅紫色的晚霞里,沿着河道慢慢地往家里走。市民公园一到傍晚总会聚集附近的居民,大多数人是来此地散步休憩,一旁的罗市桥,桥底总会聚集很多蝙蝠。 偶尔一只蝙蝠以笔直的姿势划过桥干,没有太多犹豫斜斜地飞过来,最后收起翅膀吊着颗脑袋在桥底下。 苏乙不是很喜欢这类动物,并打算不再偷懒走这条没有什么人的河道回家。 他打开门,习惯性地叫了一声谢斯聿的名字,家里没有任何声音。从前谢斯聿也不会回应他,苏乙打开卧室门,床脚上的锁链被人取下来了,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被人闯进来显现的杂乱,什么也没有变,只是少了一个人。 按照苏乙预感到的那样,他可能会恐慌,会发狂,像一个理智全失的人一样再次去找谢斯聿。但是并没有,苏乙干干地站在房间门口,只是觉得此处过于死寂,任何声音也没有。 他还是做了排骨汤,并没有喝完,打算第二天再喝。 慢慢地躺在床上休息,苏乙睡在谢斯聿的枕头上,上面并没有什么味道。 再也找不到房间里谢斯聿留有的任何痕迹。 苏乙闭上眼睛好久都没有睡着。第8章 两年前。 苏乙蹲在杂货铺的台阶上,店门口放了台老电视机,里面播放着很多年前罗市一桩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以及常看的电视台主持人换成了一个新面孔。 听着里面讲述的事情,苏乙突然就有些偏头疼。他挠了挠后脑勺,正看得起劲,杂货铺老板连打了四个喷嚏,引得苏乙躲开了一点。 “瘸子,死哪儿去了!” “哎哎哎,来了来了。”于是苏乙跟条鬓狗一样一瘸一拐地拐进小巷子,他双手握在一起,给人一种服务态度很好的感觉,撑着笑问:“严哥,怎么了?” 巷子最里面是一堵墙,厨余垃圾桶被人推倒了,旁边坐着一个和他们一样穿着绿白色校服的男生,白净的校服上全是厨余垃圾的残渣,身上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却还是一个劲儿地想爬起来。 “你看他可真劲儿劲儿的,跟头牛一样。”严炜看不顺眼,猛地对那人肚子踹了一脚,地上发出一道嘶哑的声音。 尚且不清楚严炜对这个男生是如何来的仇恨,但是看见男生额头都出血了,这群人还不尽兴,苏乙犹豫道:“严哥,还是…还是不要玩过头了吧?” “你说什么?”严炜很不爽,渐渐好起来的心情都被这个瘸子破坏了:“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下,踹了他一脚,哪里过头了?” 像想到什么很好玩的东西,严炜把苏乙推到那人面前,“要不你也来试试,看看会不会把他打坏?” 苏乙苦笑着,脸颊都在抽搐,直摆手:“算…算了吧。” 严炜阴着笑,“给你个选择,你给他一拳,或者是我给你一拳。”他捏着苏乙瘦削的肩膀,力气很大,于是苏乙直接崴了脚双手撑地跪到了男生的面前。 自小到大只有别人揍他,他还从来没有打过别人。 他抬起头,看见有一道血迹从男生额前慢慢流下来,这人的脸部因为血渍和脏物模糊不清,但苏乙能感受到男生的敌意。 苏乙眉毛抽动着,终于认出来这是他的同班同学梁宁。 “找死啊!”严炜呵斥了一声,“妈的你在墨迹什么?” “这,这我同学。” “那又怎样?他就是欠揍,你也欠打是吧。” 苏乙瘦弱的后背猛地抖了一下,抬起了右手,一边在想着严炜真该死啊,可能是对于自身力量的夸张考虑,一边又意识飘散地想着真把人揍坏了怎么办。 但严炜那手臂的肌肉,苏乙可不想体验,于是在人们不耐烦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