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叶遥放开手,那片树叶便会落下去。
杜霰出了神。
他低声道:“师尊,你看。”
胸前是杜霰温热的体温,手心是他已经被捂暖的手,叶遥视线扫过树叶,等了片刻,它还未落下。
他沉下心:“你自己用木剑试试吧。”
而后他终于放手,落叶轻轻刮蹭过杜霰的手背,缓缓落下。
叶遥不再去看杜霰,转身走到石凳坐下,慢条斯理地煮茶。
杜霰开始独自练剑,一炷香后,叶遥的茶叶刚刚煮好,他收起剑跑过来问:“师尊,我听说有些剑式会有名字,你教我的这套剑式也有名字么?”
叶遥本想随意搪塞过去,却顿了顿,点头改口:“有。”
“是什么名字?”
“指暮天。”叶遥仰头看向天穹。
“指暮天……”杜霰细细品味这三个字的意思,又问,“是师尊自己取的?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叶遥给他递一杯解渴的茶,懒懒道:“也没什么,那时候年轻,看到很多神仙都有自己的剑法,为师呢也想自己独创一套,就想了六十四招剑式,随便安了个名字。”
杜霰握紧剑:“那我什么时候能学第二式?”
叶遥道:“急什么?先把第一式练上三天,等完全练熟后才能继续往下学。”
杜霰先是一皱眉,而后恍然大悟:“好!”
第7章 想陪着师尊
大钟谷的小屋不大,刚好够住三个人。
春天,乔柏开始为小屋增添布置,去山里砍柴做了凳子,又编出三把藤椅,为窗户蒙上新的纱纸,再给院子换一个更加牢固的大门。慢慢的,屋内和厨房的陈设渐渐多了起来。
山花遍野的时候,叶遥带着杜霰去山中折了几株红杏,放在院子石桌上的陶瓶内。
夏日,叶遥将指暮天剑法教到第二十一式,杜霰的剑术越来越熟练,但总是特别依赖叶遥的手把手教学。每次学新的剑式,杜霰总会说:“师尊,你手把手教我吧!”
如果一旦没有手把手教学,杜霰便会使得一塌糊涂。叶遥没有办法,只好依言。
往往午后的天气太热,叶遥便没让杜霰在院子里练剑,而是买了不少书,让他在屋内读书写字,自己则在一旁歪着藤椅监督他。杜霰读过几句文章后,开始洗笔研墨,准备抄写。
经过这些日子的安稳,他的身板有所变宽,看起来精壮不少,五官还未完全长开,带着几丝未脱的稚气和尝试冲破桎梏的深沉,少年与老成相互争锋,写字时指尖需要用力,小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叶遥看了半晌他的小臂,才慢慢移到他写的字上,随即吃惊:“这是你写的字?”
乔柏端进来一盘西瓜,顺便凑过来欣赏。杜霰写的是端正中不失随和自然的行楷,十分有灵动秀丽的神韵,令人赏心悦目。
乔柏道:“你徒弟好歹也是富贾大户养大的孩子,从小悉心教养,写的字自然不差。”
叶遥突然发觉,他这个师尊于读书写字上并没有什么好教给杜霰的,反而徒生一股挫败感。
入秋的一天,杜霰的剑不小心劈烂了好几颗乔柏种在地里的白菜,乔柏气得站在叶遥房门口骂了半个时辰。
杜霰很是愧疚,叶遥安慰他:“没事,乔柏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快就不生气了。你看他都不舍得骂你,只骂我一个人。”
接着,厨房内传来切菜并下锅爆炒的声音。当天晚上,叶遥和杜霰吃了一顿全白菜宴。
冬天,大钟谷下了厚厚的雪,乔柏带着叶遥和杜霰去山里捉野兔。杜霰学会了如何捉野兔后,一连捉了三只吊在背后,远远地朝叶遥大喊:“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