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缩着脖子,屏息看去。就见凌怀苏慢条斯理地小口咀嚼了两下,蓦地眉头一皱。
众人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看见那病歪歪的青年放下碗筷。
他“唔”了一声,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抱怨道:“有些馊了。”
甄念:“……”
其他人:“……”
“可以了。”甄念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也许是凌怀苏的配合让她心情好了点,她冷声解释,“如果你们一直不碰,会被默认以亡者身份受供而永远留下来,信不信由你们。”
有了带头的人,几人半信半疑地接过饭碗,面面相觑。
陆祺紧盯着女鬼模样的甄念,剎那间灵光一闪。
监测仪的评级是对煞场内死亡率与异常能量值的综合评估,从“丁”到“甲”,危险性逐级递增,结果一般不会出错。
这是个丁等三阶煞场,属于可能会有一两个倒霉蛋遭殃、但总体安全的等级。可它上来就展现了越级的血腥,如果死亡率不高的话,那就只能说明——
陆祺缓缓放下枪,端起米饭吃了一口。立竿见影地,他感觉那些诅咒似的视线消失了,浑身一轻快,尽管还在煞场内,却有了回到现实世界的实感。
他朝其他人点了点头,见状,大家纷纷动筷。
甄念暗中松了口气。
别人闷头干饭之际,凌怀苏再度发了话。
现代普通话讲不利索,他干脆换了蚩族语,对甄念说:“姑娘,既然你这般了解此地,能否带他们离开?”
甄念学的应该是“哑巴”蚩族语,会听不会说,用普通话回答:“吉时还没到,等山神婚礼结束,你们会自动回去的。”
“山神婚礼……”凌怀苏重复了一遍,“这个婚礼,在哪里举行?”
目前来看,这个山神是煞场的关键。陆祺连忙附和:“对,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可以是可以。”甄念凉凉瞥了陆祺一眼,转向凌怀苏,“但我只给他带路。”
“……”陆祺咬牙,“我跟着,总可以了吧?”
***
大雾弥漫,村舍门窗紧闭。一阵风起,地面纸灰碎屑窸窣拂过脚边。
有甄念带路,果真没再遇到鬼打墙。几人走了将近半小时,路上白雾渐散,月光倾泄而下。
离崖底还有一段距离时,甄念停住脚步:“就在前面。”
这是一座断崖,高耸入云。陆祺仰头,望见峭壁上东西的那一瞬,浑身的毛孔登时炸开了。
近乎垂直的山壁上密密麻麻开凿着近百个石洞,每个洞中都摆放着一口棺材,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至极。
想起曾听说过的一种民俗,陆祺问:“这是……悬、悬棺葬?”
甄念:“相似,但不同。这里棺材躺着的,都是山神的新娘。”
“万恶的封建迷信,万恶的一夫多妻制。”陆祺喃喃感慨,抖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所以这些‘新娘’都是……”
“有的是被选中的村民,有的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还有一部分像你们一样,是误入的游客。”甄念平静道,“看到山顶上的木桩了吗?他们把新娘关进花轿,吊在悬崖前活活饿死,再把尸体嵌在山中,把这称作‘山神娶亲’。”
远远地,能看见悬崖下并非平地,影影绰绰堆着什么。
“那是什么?”陆祺稍一琢磨,刚平复的鸡皮疙瘩卷土重来。
……那是被吊在花轿里、企图向上爬而失足坠落的,或是不堪折磨主动跳下的“新娘”的尸骨堆成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