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愤怒打开了,满脸愠色跟暴躁的韩阳没想到,自己竟然跟怀里抱着小猫的姐姐面对上面。
“姐,你怎么回来了?”
韩阳的语气软下来,笑眯眯的,笑容比春日的暖阳还舒服。
“你把它扔在这的?”
韩暮雪咄咄逼人的眸子直指弟弟韩阳。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让她自己相信,亲弟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之人的解释。
她或许早该猜到,从那只明明已经被安抚好的黑猫,见到韩阳时,疯狂不安害怕恐惧的反应,从弟弟包里不小心掉落的那把玄色,泛着寒光的剪刀。
可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姐,我猫毛过敏,鼻子特别难受,所以让这小家伙在门外呆会儿。没别的意思。”
韩阳说着话,修长满是伤痕的手指就伸过来要去触碰这可怜小家伙的猫猫头。
韩暮雪侧过脸躲开了,抱着猫直接进了门。
“今晚,她跟我睡,你应该就不会过敏了。”
“姐!姐!”
韩暮雪冷若冰霜的态度,让韩阳的额角一阵的抽搐。
为什么现在连这些他眼里最讨厌的小东西,都要跟他抢姐姐的爱?
他的激动,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都变得浑浊,缓缓转身,刚对上在自己房间里拉开门一条窄缝偷看的小云的目光时,那条窄缝儿以光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想起十一岁,在体育器材室。
他被几个高年级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进来要拿体育课用的排球的班长,也是这样,在门缝里看一阵。
当他用自己这双变色的眼睛盯着那道缝,伸手求救的时候,得到的是无情的,快速的,不愿意打扰的关门。
他就那么一点点看着那点亮光,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后来越来越习惯的无尽的黑暗。
韩宅长年无人光顾,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今天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位好久不见的老客人。
她手持着蜡烛,轻车熟路,感受这里面腐烂发霉的气息。
她其实也是来见“老朋友”的,多年未见的“朋友”。
就在那间看似杂乱,布满蜘蛛网的杂物间里,她停在了一俱落满灰尘,歪着倒在地上的彩色全身人像雕塑边上。
她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默默单手费力将这尊雕塑扶起,让它站立好,随后又拿着蜡烛,用那烛光把它脸上的每一寸斑驳脱落的纹理都照了一遍,焰火在她的瞳孔里上下跳动着。
“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她情不自禁感叹着,伸出两指去触摸它的肌肤。
“韩志勋那个王八蛋就这么照顾你的?你居然还从没有怨言。”
她咕哝了几句,用手拍打着,为这具雕塑掸去了不少浮在表面的灰土。
“放心,我可不是他,很快我会带你出去的。”
她叽里咕噜又自顾自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这一次,她摸着墙壁,直接往下走了两层,伸手费力的打开安全阀,各种落水管道,布满了四周,上面还有不少曾经被水淹过的痕迹。
这里以前属于地下管网的一部分,不过现在这里的污水已经被抽干了,算是废弃了,生活废水跟雨水也改道,不从这里走了。
阴冷难闻,但是安全。
她一路护着微小的光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弯着腰,徐徐而行。
随着她的步伐摇曳不稳的烛光,照着她那蜡烛苍白布满青筋的手,赫然还有那缺了一节的,没做任何包扎的小指。
不用费什么功夫,她就找到一个足够容身之处,她的嘴角终于泛起了一抹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