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转眸,一眼望尽步疏林的眼里:“阿林,你扪心自问,你当真对他没有一丝情意么?”
步疏林动了动嘴,沉默不言。
“你有心,为何不与他说一说?”沈羲和道,“我知你心中所想,这条路我们不知要走多长,你们都已经不再是十几岁的少年,你怕前路漫漫,就此耽误他一生。”
“这只是其一。”步疏林低声道,“我不知何时会暴露身份,亦不知陛下何时会按耐不住对步家下手,我不想牵连他。”
上元节对她动手之人,现在都未查出来,步疏林身边危机四伏,她不想拉崔晋百趟这趟浑水。
“愿不愿,你说与他,有他自己做抉择,日后悔与不悔,都是他自个儿受着。”沈羲和不赞同步疏林一厢情愿的替崔晋百着想,擅自替崔晋百做决定。
默然片刻,步疏林才道:“呦呦,我不如你理智,亦不如你自制。你明知嫁与太子殿下是一步险棋,仍是不退缩。我知你是自信自己不会为情所困,不会因情而失控。可我不同,我对他诚然有心,我怕我日后为了他而不管不顾,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羲和闻言也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步疏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个人是不是与另一个人有情,眉梢眼角都能流露出来,心思细腻之人,只要看到两人同一处出现,就能察觉。
步疏林这些年完完全全将自己是男儿的认知刻入骨髓,若是告知崔晋百,两人当真郎情妾意,只怕她很快就会暴露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实,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姿态,和下意识的反应,最为致命,很可能自己都还未察觉已经暴露,旁人便已看透一切。
沈羲和理解,这就是放不放纵自己的心。只要步疏林一日不放纵自己的心,不承认自己的情,哪怕她会关怀崔晋百,却也不会流露出自己是女儿身的一丝作态。
但若是坦白了,与崔晋百两情相悦了,一旦做个陷入爱河的女郎,一举一动就危险至极。
就好比那日在陶府,步疏林便受她影响,险些给陶家长辈行了肃礼一个道理。
“只得苦了崔少卿,你也莫要太伤人。”沈羲和颇有些戏谑的语气。
步疏林白了她一眼:“我哪敢伤他,你是没见着他今日阴阳怪气的模样,我看着就像见鬼,我躲着他还来不及。这两日你不用派阿喜过来给我看诊,我每日自个儿过来。”
在郡主府留到天昏地暗,以往她还得顾及点,隔三差五才来一次,现在沈羲和都被赐婚了。只要太子殿下不说什么,她光明正大从早腻到晚。
正好还能在郡主府蹭吃蹭喝,她美滋滋地想着。
可惜她想得很美,崔晋百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他乐意让她欺负的时候,自然她处于上风。他不乐意被她欺负的时候,十个步疏林都不是崔晋百的对手。
连着两日崔晋百去步府都得知步疏林去了郡主府,且都是蹭了夕食才归,崔晋百明白她在躲自己,第三日步疏林正陪着沈羲和用朝食,大理寺来了差役,拿着公文。
“郡主,衙门有人状告步世子,小人奉命来请步世子去大理寺配合调查。”
步疏林夹着一块胡饼的手僵在半空中。
沈羲和忍着笑意:“快去吧,拒捕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