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立在院子当间儿同季克之说话的时候,季樱仿佛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只是过后,季老爷子闪亮登场将她缠住了,乱腾腾的,她便也没留心进来的人是谁。
此刻想来,那应当也是这季二姑娘吧?然而她这会子却为何又打院子外头进来?难不成……特特躲起来偷听?
偶尔一次的鬼鬼祟祟,还勉强称得上可爱,再二再三,便是招人厌烦了。
“头先进院子时,正遇上他兄妹两个说话,我听得真真儿的。”
那姑娘小碎步奔到季老太太跟前,低头一看,季樱的手还在季老太太怀里揣着呢,便负气去拉:“祖母还护着她!”
她这些话一出口,旁人都还好说,唯独那季老爷子不依了,瞬时从竹椅里跳将起来,眼珠儿都要瞪出来:“当真?”
“这么大的事,孙女哪敢诓骗祖父?您一向将丹炉看得紧要,任是家里的谁都不能碰上一碰,孙女儿又不是不晓事的人,哪敢拿这个开玩笑?”
季二姑娘季萝嗓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如此这般巴拉巴拉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本是与季樱前后脚到的正房,进来时,偏巧听见四哥哥与她说话。是四哥哥亲口说的,季樱告诉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这才鼓起勇气想豁出去一回。祖父祖母听,这不是怂恿是什么?”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不自觉地声音大了起来,这会子倒是不怕季樱了,大大方方拿眼梢一下下白楞过去。
“四哥哥原就在受罚,这时候最该老实点,若无人在旁撺掇,何必惹祸生事?他图什么?”
“那我图什么?”
季樱淡淡问。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她身上。
其中,自然以季老爷子的眼神最为愤怒幽怨。
季老太太依旧拉着她的手,转回身看了她一眼,却是甚么也没说。
“方才你说,我哥哥在受罚,所以不会再自找麻烦,可难道我不是在受罚?”
白日里刚同四个不相干的姑娘干了一仗,回到家里仍是不消停,自家姐妹也来寻她的晦气,季樱是真的觉得很烦。
如果可以,眼下她根本不想说话,可是她的处境,怎容许她不为自己辩白?
“我被罚离家两年,如今时候未到,祖母体恤我意外受伤,这才准我回家养着,等伤全好了,还是要照旧回蔡家的。这等情状下,我又为何不老实点,偏偏要惹祸生事?”
她语气很平,没什么情绪,一个字一个字,不疾不徐地吐出来。
“因为你坏呀!”
季萝咬咬嘴唇,一个大白眼又甩了过来:“从小到大你做的坏事还少了?你是因何被送去蔡家的,我们心里可……”
话没说完,似是想起来什么,觑了眼季老太太脸色,慌忙改了口:“你这种人,原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但我可没冤枉你!再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回来养伤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伤早好了,今日还跟着四叔出去玩了整天,买了好多好多东西。谁允许你出门了?你既伤好了,为何还不回蔡家去?”
赶她走么?
季樱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忍不住冷笑,正待怼回去,却忽听身侧的季老太太开了口。
“是我允她出门的,如何?”